第二章 部派佛教
第一章 原始佛教 | 第三章 初期大乘佛教 |
第一節 部派佛教的產生[1]
一、根本分裂
在第二結集不久後,佛教開始分裂。從根本分裂開始到大乘興起,這一段時期以佛教不同學派分裂和發展為主流,稱為部派佛教。在第一結集到第二結集中的 100年間,有許多新的教法從各地不斷傳出,又加上佛弟子之間對於佛的教法和戒律的理解與詮釋,產生不少分歧,久而久之這些分歧越來越大。到佛滅後 100 年左右,以毘舍離為中心的東西方比丘,就召開了第二次集結大會。目的是希望能夠藉由再一次的結集,對佛的教法和教誡達到一定的共識。雖然第二結集在表面上看似達到一定的共識,但實際上這些分歧並沒有解決,而且是越演越烈。因此佛教在第二結集後不久開始分裂,第一次分裂大概在公元前300年左右,分裂為上座和大眾兩大部,又稱為根本分裂。
上座部(Sthavira) | 大眾部(Mahāsaṅghika) |
---|---|
大多由西方而來 | 大多來自東方 |
由耆年長老所組成 | 由多數的年輕比丘所組成 |
對教法與戒律保持傳統的觀念 | 對教法與戒律有着先進的思想 |
上座部的梵文是 Sthavira[2], 一般翻譯成上座、耆年或長老,大多都是由西方而來的一些年長比丘。他們對於教法和戒律採取比較保守的傳統觀念,認為教法應該要保持其原來的風貌,有關戒律也應遵循第一結集所傳承的直接內容。例如不捉持金錢戒,應以佛世的規範,不能去碰觸金錢寶物。換言之,出去托缽接受供養時,不能接受金錢的供養。上座部就是依於保守傳統的觀念,來理解詮釋佛的教法和戒律,即墨守第一結集以來的傳統觀念。
大眾部的梵文 Mahāsaṅghika,即是「大眾」之意。大眾部比丘大多來自東方,由多數的年輕比丘所組成,所以稱為「大眾」,意思就是數量龐大。這些年輕比丘可稱為佛教的改革開放派,對於佛法與戒律,有比較先進、開放的思想。即是比較注重教法與教誡的根本意涵,着重法與律的精神,而不特重表面的條文形式。仍以不捉持金錢戒為例,他們認為這條戒根本的精神是不要貪著財物、離於貪,而不是在形式上到底有無捉拿金錢。
除了戒律外,兩部在教法上也有很多不同的理解和歧見,包括對佛陀本身的看法、對阿羅漢的境界,乃至對修道的過程等等,都有不大相同的意見。總之,上座和大眾兩大部的分裂,是完整佛教的第一次分裂,稱作根本分裂。在根本分裂之後,接下來兩大部派又不斷地再分裂,這些分裂稱作枝末分裂。
二、枝末分裂
根本分裂之後,由上座與大眾兩部不斷地再分裂,稱作枝末分裂。枝末分裂的原因很多,但主要還是對教法的不同理解所導致的。可以說最開始的導火線是由於戒律,到中間是由於對佛法的詮釋不同,再下去就是因為不同的地域文化融合後,產生不同的觀念,這些就是枝末分裂的原因概況。根據經典上的說法,再參考佛教史的一些記載和傳承,佛教分裂到最後,大部派有大約十八部左右,小派別有一百多部。
圖 2-1 是部派分裂的系譜大要[3]。根本分裂大約是在公元前300年,一直到大乘佛教興起(公元前 100~50 年左右),在這大概兩百年期間,佛教不斷分裂與發展,大致可分為四期來說明。
第一期是根本分裂:大約公元前 300 年的根本分裂,主要導因是戒律的歧見,分為上座部和大眾部二部。
第二期大約是公元前 270 年左右,主要是由於對教法的不同理解。大眾部再分裂為一說部(Ekavyāvahārika)、說出世部(Lokottaravādin)和雞胤部(Kaukuṭika)[4],而雞胤部則再分為多聞部(Bahuśrutiya) 與說假部(Prajñāptivādin)。上座部方面,則是從原上座部分出分別說部(Vibhajyavādin),而原上座部則轉變成有名的說一切有部(Sarvāstivādin)。
第三期大約是公元前 230 年左右。由於阿育王的護持,佛教在印度不斷擴張,在與不同地域的信仰結合後,產生更多不同的派別。大眾部除了上述教派外,又出現制多山部(分東西兩部)。上座部則從原上座部分出犢子部(Vātsīputrīya),犢子部則分裂為法上、賢胄、正量和六城等四部。此外,分別說部分裂為化地、法藏、飲光和銅鍱等四部。
第四期則大約是在公元前 100 年在右,此時初期大乘已逐漸成熟。從大眾部出現說大空部(又稱方廣部),此部教義已非常接近般若思想。上座部則由說一切有部分出說轉部,而後變成了經量部[5]。
以上是部派分裂的主要四期系譜。各派的主要學說在第三節將做重點介紹。
第二節 佛教的新發展
一、佛教的擴張概要
- 佛教擴展的三個階段
- 第一階段:地域性
- 佛世到第二結集前後
- 東方向西方發展
- 第二階段:國家化
- 阿育王 King Aśoka(268~232BCE)
- 佛教成為國家主流宗教
- 第三階段:國際化
- 阿育王以後
- 從印度到中亞和其他國家
- 第一階段:地域性
佛教的向外擴展可分為三個階段。第一階段可稱之為地域性的擴展,大約是佛陀在世到第二結集前後,主要是由東方向西方的發展。佛陀出生於現今尼泊爾中南部,在菩提伽耶(佛陀伽耶 /Buddhagayā)成道,在波羅奈的鹿野苑教化五比丘,而後行跡遍及恆河中游包括舍衛城、毘舍離、王舍城等,最後在拘屍那入滅。這些地方依現在的地理位置來看,實際上是在東(北)印度一代。雖然傳說佛陀在世時,大迦旃延和富樓那尊者曾往西方弘法,但佛陀的主要教化區還是以東方為主。當佛陀入滅以後,在第一結集到第二結集的一百年間,佛教逐漸由東方往西方發展。在第二結集的前夕,西方的一些區域如波利邑(Pāṭheyyakā)[6]、摩偷羅(Madhura)乃至阿槃提(Avanti)等西方地區都已是佛教重鎮了。總之,在佛滅後的 100 年間,佛教由東印往西印發展,可稱之為地域性的發展。
第二階段可稱為國家化。國家化主要是阿育王統治大多數的印度區域之後[7],幾乎將佛教當成像國教一樣地來弘揚和護持。隨着阿育王的護法,佛教漸漸傳播至印度各地,成為當時印度的主要宗教之一。這即是佛教的國家化,大概是在公元前 268 ~ 232 年左右。大約 50 年的階段發展,從地域性的宗教變成國家性的宗教。
第三階段是國際化的發展。國際化發展是指從印度向印度以外的地區傳播,往南如斯里蘭卡、緬甸、泰國等方向傳播;向西則往中亞和中東地區傳播;向東則由絲綢之路進一步經西域傳到中國,再由中國傳至日本和韓國。阿育王以後的時期,即公元前 232 年以後的佛教發展都可歸入這個階段。
總之,佛世到第二結集這個階段,佛教主要是一種地域性的發展。部派佛教時期,可說是一種國家化的發展,主要就是阿育王的護持。在公元前 100 年左右,大乘佛教慢慢興起,佛教逐漸成為國際化的宗教。
二、阿育王的護法
1、護僧建寺
阿育王(Aśoka)是孔雀王朝(Maurya Dynasty)的第三任國王,在位期間大約是在公元前 268~232 年。孔雀王朝剛開始只是一個小國家,阿育王即位後東征西討,征服了印度大半地區,都將之納入孔雀王朝的統治範圍[8]。由於長年的征戰,殺戮無數,所以阿育王開始反思,感覺到生命的可貴、殺戮的可怕,慢慢開始信仰宗教。雖然不排除其他信仰,但其護持的主要是佛教,於是大力地推廣佛教,並建立許多僧寺。
2、石刻法敕
阿育王時代,立了很多石刻法敕,來倡導道德理念,並宣揚佛教的慈悲思想。換言之,他將很多有關於佛教慈悲的理念及道德觀念刻在石頭上,然後放到國內各地。這些刻在石頭上的法令,內容主要是告誡人們應該要如何去遵守一般的道德規範及慈悲不殺。不但是人,連動物都不可隨便殺害。阿育王的這些石刻法令,到現代在印度很多地區都還看得到。
3、阿育王柱
阿育王更在許多地方立了高大石柱,柱上刻有法敕,一般稱為阿育王柱。阿育王柱的柱頭雕飾不盡相同,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立於鹿野苑的石柱。柱子上面有四隻獅子朝着四方,石獅下有法輪,法輪下有蓮花。獅子一方面代表勇猛,示意國家的強盛;另一方面則有宗教的意義。佛教常將佛陀說法比喻為獅子吼,所以四隻石獅和法輪代表佛法弘化四方;而蓮花則代表佛陀的慈悲。一般來講,阿育王柱和石刻法令所擺置的地方不大相同。石刻法令會擺放在阿育王的國境內各地或邊境地區,阿育王柱則一般會放在比較重要的地點,如國都、大城市要衝,還有佛教聖地如鹿野苑、毘舍離、嵐毘尼園等地。
4、舍利塔的崇拜
阿育王也提倡舍利塔崇拜。據說阿育王收集佛舍利後,將這些舍利分佈到國家各個重要的地方,並修建舍利塔供養,經典上傳說有八萬四千塔。現在仍有很多地方可發現阿育王時代所蓋的舍利塔[9]。舍利塔的興建,無疑推廣了舍利塔的崇拜,將佛教的信仰推向另外的境地。
5、派遣傳教師[10]
阿育王在位時,也派遣佛教的傳教師到其他國家,作為弘揚佛教的方法。比如斯里蘭卡,據說阿育王時代,就讓其兒子摩哂陀(Mahinda)出家,而後派遣到斯里蘭卡弘揚佛教。除了斯里蘭卡以外,阿育王也派遣傳教師到印度的其他地區傳法。
傳教師 | 傳法地區 |
---|---|
摩哂陀 | 斯里蘭卡 |
末闡地 | 罽賓、犍陀羅(今克什米爾) |
摩訶提婆 | 摩酰娑漫陀羅(今邁索爾) |
勒棄多 | 婆那婆斯(今南印度泰米彌納德邦境內) |
曇無德 | 阿波蘭多迦(今西北印蘇庫爾以北) |
摩訶曇無德 | 摩訶刺陀(今孟買) |
摩訶勒棄多 | 臾那世界(今阿富汗以西)[11] |
末世摩、迦葉波 | 雪山邊(今尼泊爾一帶) |
須那迦那、 多羅 | 金地(今緬甸)[12] |
6、聖地朝聖
阿育王還提倡佛教聖地的朝聖,包括佛的出生地、成道、說法和入滅等地方朝禮。他在巡迴各地,弘揚仁政時,自己都曾經到過這些佛教的聖地朝拜。
阿育王弘揚佛教,大力推動佛教發展的結果:
1、使佛教國家化,讓佛教遍及印度及印度以西的世界。
2、部派佛教的分化加大。阿育王征服整個印度的大片地區,然後將佛教弘揚到這些地區。由於佛教在適應印度各地區的文化之後,產生更多對佛法不同的理解,也導致了佛教更多的支派分裂。因此到阿育王時代末期,佛教分裂有十八大部,還有其他的小部派。
3、佛弟子們對教法和戒律有更多不同的理解和詮釋。
4、大乘佛教興起的契機:不同文化的融合,不同的適應,導致一些新興思想的出現,對於推動大乘佛教的發展有一定的助力。這其中就包括舍利塔的信仰,這也是大乘佛教發展的一股推動力量。以上就是阿育王護持佛教,弘揚推廣佛教,在佛教思想史上產生的結果。
三、舍利塔的崇拜
1、舍利塔與僧院
在部派佛教時期,除了條理嚴謹的論典以外,還有一些新的信仰發展,舍利塔崇拜即是其中之一。舍利塔之所以會成為崇拜目標,乃至形成一種新興的宗教信仰,與阿育王的推廣建塔有直接的關係。在阿育王的推廣之下,舍利塔不僅是保存佛和其他聖人舍利的建築,更重要的是已經成為宗教崇拜中心。很多人會前往舍利塔朝拜,因而逐漸演變成主要的宗教活動。舍利塔崇拜的興起,慢慢將佛教帶往一般通俗化的信仰方向。
佛將入涅槃時交代,他的色身由在家人來處理,一般是火化。因此,火化之後,佛陀的舍利就由各國領導人分取,蓋舍利塔來供養。舍利塔的梵文 stūpa,有土堆、土丘之意,等同於中國的墳、墓、塚等。一般是將舍利放入罐中,埋於地下,上面堆土成坵,即成為 stūpa。最初期(在阿育王之前),舍利塔的建築、保管、維護,大都由政府主導,與僧團沒有太大關係。由於阿育王推廣舍利塔的崇拜,舍利塔的數量急速增加,在管理與維護上就會有一定的困難。加上已成為一種信仰中心,因此在這種狀況下,慢慢自然而然的,舍利塔就與僧院結合在一起。後來的僧院建設大都依舍利塔為中心,圍繞着舍利塔來蓋僧院。
舍利塔跟僧院結合在一起,自然而然就變成由出家僧院來管理舍利塔,即是舍利塔連帶周遭的僧院,整體建築就慢慢變成一種信仰的中心。當信徒想要修行的時候,來到僧院、寺院裏,不但可以朝拜供養舍利塔,而且可以向出家眾學習佛法,然後由僧眾來領導、教導修行。總之,在原始佛教時期,佛陀入滅後的一段時間,舍利塔和僧院是分開的;於阿育王時代慢慢地結合在一起,最後就演化成舍利塔和僧院成為一體,而成為宗教的信仰中心[13]。
2、舍利塔成為宗教的信仰中心
在阿育王的護持下,舍利塔的興建規模越來越大,變成瞻仰佛陀的中心。信眾們供養舍利塔的方式也是多樣化的,包括:奉香,供花、供果、食物,甚至以音樂、舞蹈等等來供奉。這有點像台灣或古代中國的一些節慶、廟會,例如佛誕或其他佛教節日慶典,信眾們會到寺廟,燒香禮佛,並且供養許多的供物,如香花、食物甚至會演奏音樂、舞蹈、歌唱等等。經由這種方式,慢慢地將佛教的信仰,由對法的嚴謹理論與修行,帶領到比較通俗化、普及的信仰,以攝導一般群眾。
3、舍利塔的神秘傳說
舍利塔作為宗教的信仰中心,在舍利塔的崇拜和供養越發興盛後,各種有關舍利塔的神奇傳說也慢慢開展出來。例如舍利塔具有神奇的力量,能治病、能消業,供養舍利塔能增福、增壽;有些經典說供養舍利塔和供養佛陀的功德是無二無別的。有的甚至認為佛的法身就存在於舍利塔裏面;還傳說舍利塔在特定的時候會放光。這種種有關舍利塔的神跡與神奇力量的傳說不斷地出現,使佛教的信仰越來越通俗化。
在部派佛教中,有些部派還特別推崇舍利塔崇拜,比如法藏部。法藏部所傳的四分律,就是現在北傳出家人所受的戒律。法藏部(Dharmaguptaka),除了是四分律的傳承者,更是舍利塔崇拜的推崇者。在四分律中,有很多關於恭敬舍利塔的一些規定,例如不能在塔的四周亂大小便、埋死屍、燒死屍,抬死屍也不能從塔下經過等。
總之,在部派佛教時期,有些教派已經慢慢地在推崇一些通俗信仰,以便引導一般大眾。這類一般信仰的推廣,對大乘佛教的興起產生了一定的影響[14]。
四、佛陀觀的演進
1、《阿含經》中的問題
在部派佛教時期,有一個思想上的重要發展,特別值得留意,即佛陀觀。《阿含經》(特別是雜阿含)中對於佛陀的描述,是比較重在於人間佛陀的 ── 佛出人間,佛的色身是人並依人的身份來修行成佛。既然佛的色身是人,他就必須經過生老病死的種種階段。佛陀內心的境界是超越的,是無貪、無嗔、無痴的,這是《阿含經》的描述。但是《阿含經》中也有許多引起後代討論的一些說法,即《阿含經》一方面說佛陀的修行方法和阿羅漢是無二無別的,都是修三學八正道,也是證悟緣起與四聖諦而成佛的。《阿含經》並沒有特別指出要成佛 ── 無上正等正覺,是不是還有其他有別於成為阿羅漢的方法,也沒有特別指出阿羅漢所修和佛所修的有什麼不同。教法與修行核心不外是緣起、四聖諦與三學、八正道。但是另一方面,又常常強調佛的能力和功德比一般阿羅漢更大,如十力、四無所畏、十八不共法等,這些都是其他阿羅漢所沒有的。因此在《阿含經》中產生一個問題:既然佛和阿羅漢修的是一樣的道品,那為何結果會不同呢?到底佛是修什麼成佛的?這些問題在佛滅後漸漸受到重視,並引起許多討論。
2、《阿含經》與本生經:
- 阿含經
- 佛陀為大阿羅漢
- 佛陀與阿羅漢同修一乘道:三學八正道
- 佛陀比阿羅漢更殊勝更圓滿
- 本生經等其他
- 許多有關佛陀(釋迦牟尼佛)過去生中的事跡
- 菩薩道的思想出現
- 菩薩的修行稱為波羅蜜(paramīta)
《阿含經》所留下的問題,在稍後出現的佛陀本生故事,成為尋找答案的線索[15]。首先本生經提到許多有關佛陀過去生中的故事,這些故事就演變成菩薩道的來源。從本生故事中可以了解到,佛陀並不是這輩子才開始修行的,而是在過去生中已經修集無量無數的功德,到這輩子機緣成熟才成佛。佛陀過去生中的修行,本生經稱之為「波羅蜜」(pāramitā),所以菩薩道的修行就稱作波羅蜜。「波羅蜜」在《阿含經》中幾乎沒有提到[16],大都是在本生經或其它類似的經典裏面才出現的。上座部的許多「阿毘達磨論」,也早已在探討菩薩道的修持,並嘗試着將種種的波羅蜜做歸納,如四波羅蜜、六波羅密,甚至是十波羅蜜[17]。從這些可以看出,菩薩道思想在部派佛教時期,經由本生經等一類的經典就慢慢被發展出來。
施 | 戒 | 忍 | 精進 | 禪定 | 智慧 | 出離 | 真諦 | 決定 | 慈 | 捨 | 聞 | 總計 | |
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
南 傳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十 | ||
大 眾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六 | ||||||
外 國 師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六 | ||||||
有部異師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六 | ||||||
有部主說 | ○ | ○ | ○ | ○ | 四 | ||||||||
總 計 | 五 | 五 | 四 | 五 | 五 | — | — | — | — | — | — |
總之,成佛的菩薩道,是《阿含經》的傳統道品和本生故事中「波羅蜜」的一種結合。佛陀過去生中的菩薩行都稱作「波羅蜜」,至於應該如何歸類,見仁見智。菩薩道的精神雖早已存在於《阿含經》中,但菩薩道的具體行持,可說是部派佛教的論師們從本生故事中掘發出來的。
3、上座部與大眾部不同的佛陀觀
對於佛陀觀,在部派佛教時期,經由不斷地探究、探討,逐漸產生了人間佛陀和理想佛陀的差異。部派佛教時期所討論的問題包括:佛陀的色身到底是有漏還是無漏、佛陀涅槃後的有與無、他方佛與國土等種種問題。對於佛陀觀,有些教派還是維持着人間佛陀的觀點,但另外一些派別如大眾部等,慢慢發展出新的佛陀觀,即「理想佛」的觀點。
由於部派佛教的佛陀觀複雜,筆者僅以根本上座部和大眾部為主,做一簡單比較說明:
上座部Sthavira | 大眾部Mahāsaṅghika |
---|---|
人間佛陀 | 理想佛 |
色身有漏(生老病死) | 色身無漏(示現生老病死) |
依人成佛 | 天上成佛 |
一時唯一佛在世 | 無數佛於無量佛國中 |
以佛法為佛的法身 | 法身為神秘而超越性的 |
佛滅後唯「法」流傳於世 | 佛身永在 |
整體而言,上座部重視《阿含經》,所以重於人間佛陀,大眾部則強調色身超越的理想佛。首先有關佛陀的色身,上座部認為佛陀的色身是有漏的,有漏主要指有生老病死[18]。即佛陀由人所生,並會生病,如腳傷、背傷等,會衰老,最後會入涅槃[19]。上座部的佛弟子們,認為這一切都是真實的,這就是佛色身有漏的看法。大眾部從人間佛陀而發展成為「理想佛」。所謂的理想佛即是佛陀無論是色身還是法身,都是具足圓滿的。佛的色身是無漏的,佛陀的生、老、病、死都不是真實的,這些都只是佛陀的示現。之所以要示現生老病死,只因為佛陀所教導的這些佛弟子們都是凡人,都要歷經生老病死,所以佛陀就以他教化的對象來示現生老病死。就佛陀本身來講,不但內證的境界 ── 法身是無漏的,他的色身也是無漏的,所以沒有所謂的生老病死。大眾部的佛陀觀,已慢慢往理想化中發展,將佛陀逐漸神格化了。
上座部以及傳統佛教的觀點認為,佛陀是依人成佛,即兩千五百年前的釋迦佛是真的成佛。而大眾部則認為,這輩子依人成佛,也只是示現而已,在很久以前已經成佛了。另外還有一個問題,即同一時間一切世界只能有一個佛出現嗎?在《阿含經》的教法中,並不多談他方世界的問題。所以同一時間段,只能有一位佛出現。上座部維持着《阿含經》以來的看法:一時唯一佛在世。但是在大眾部的理想和發展中,他們認為有無量無數的佛國土,與此同時,有許多佛在這些無量無數的佛國土上教化眾生,所以一時有多佛,只是存在於不同國土而已。
關於法身,上座部跟大眾部也有不同的理解。上座部還是維持《阿含經》傳統佛教以來的觀念,以佛法為佛的法身。只要佛弟子能夠將佛法傳承下去,然後能修證證果,那麼一代一代的相傳,法身就不滅。這是《阿含經》以來,上座部維持的一種看法。但是在理想佛的發展中,大眾部認為法身不單僅僅只是教法、佛法的存在,法身已經是一種超越的存在。他無所不在,只是我們不瞭解,沒辦法看得到而已。因此這種法身,已經從傳統的觀念裏面發展出來,而成為一種神秘的超越的存在。因此在大眾部認為,佛身永在,佛永不涅槃,佛的涅槃也只是一種示現。
在部派佛教時期,大眾部慢慢發展出這種不同的佛陀觀,由現實的人間佛陀發展成為理想、超越的理想佛。這種理想的佛陀觀,不但可以滿足一般人內心的欲求,對大乘佛教的興起和發展也有相當程度的刺激和推動。大部分的大乘經典,所接受的都是類似大眾部這樣的理想佛陀觀。
第三節 部派佛教思想概要[20]
一、教法的不同詮釋
這一節要講的是部派佛教的教法思想和戒律觀。首先是不同的教法思想,即是指不同教派對於原始佛教的教法,給予何種不同的理解與詮釋。如前面部派分裂的譜系所指出,在第二期的分裂中,從根本大眾部裏又分出四部,即一說部、說出世部、多聞部和說假部。因為這幾個部派是屬於根本大眾部後所分裂的派系,屬較早的派系,而且對於大乘佛教的教法有一定的影響,因此選這四部來說明。上座部中,同樣地也從裏面挑出影響力比較大的一些主要部派來說明,如說一切有部,經量部以及南傳上座部。
(一) 大眾部
1、一說部(Ekavyāvahārika)
一說部(Ekavyāvahārika),主要的主張是「一切為假名」、「一切都是假施設」。此派說世俗諦 ── 世間生死的輪迴,以及勝義諦 ── 出世的涅槃,都是假名、假施設。世俗與出世法都是佛陀為教導眾生,所暫時設立的分別而已。實際上無論是世俗的輪迴流轉,還是勝義的還滅涅槃,這都只是佛陀暫時的教導,一切都是假施設而已。這種理論,對大乘的般若思想具有一定的影響。因為般若思想認為,生死涅槃無二無別。般若經說不但世俗的生死流轉是虛妄的、如幻如化的,就連出世的涅槃,也同樣的是如幻如化的,都是不真實的。即使有比涅槃更超越的,也還都是如幻如化的。這就是般若的一切都是如幻如化的思想。
2、說出世部
說出世部說世俗是世俗諦,是虛妄不實的,但是出世法是真實不虛的。在《阿含經》的表達中,確是比較重在於「世俗為假、出世為真」的觀念。也就是說世俗的生死流轉是虛妄不實的,是由煩惱造業,然後由業來流轉受苦。我們修行最主要就是從無常下手,體悟無常、無我,進而斷煩惱得涅槃。而斷惑的修道與證真涅槃,則是勝義真實的。從四諦的角度來說,即苦、集二諦為世俗諦,是假;滅、道二諦為出世法,是真實的。這是說出世部的基本理論。此外說出世部與其他大眾部的分部也認同「心性本淨」的理論。出世勝義為實,與心性本淨說一旦結合,就很容易產生如大乘佛性本具的思想。
3、多聞部
多聞部,其梵文 Bahuśrutiya,bahu 有多、廣之義, śrutiya 即聽聞。傳說此部是以博學多聞而得部名,但這不是此部的本義。《異部宗輪論》說:「其多聞部本宗同義,謂佛五音是出世教:一、無常,二、苦,三、空,四、無我,五、涅槃寂靜。此五能引出離道故。」這是指聞佛所說的無常等能引出離道。「多聞」從《阿含經》以來本就不是指「博學多聞」之義,而是能聽聞出世法而起出世之心,如《雜阿含》卷一:「若聞色是生厭、離欲、滅盡、寂靜法,是名多聞;如是聞受、想、行、識,是生厭、離欲、滅盡、寂靜法,是名多聞[21]。」得聞出世法而修出世解脫之道,才是本部的宗義。
此外,承認大天五事是此派與大眾部本宗所共識的。當然他們也有一些不同於大眾部本宗的看法,如其認為佛的教法並非一切都是無漏的,除了無常、苦、空、無我、涅槃等以外,其餘都是世間有漏法。《異部宗輪論》還說多聞部除以上所說以外,其餘主張和說一切有部相同。可見當時大眾部和上座部的枝末小部在思想上是相互啟發借用的。
4、說假部
說假部,梵文 Prajñāptivādin,prajñāpti 常譯為「假名」、「假施設」,所以譯為說假部,又可稱為施設論部。說假部常分別世、出世的種種假、實法,故又稱為分別說部。此部的一些主張如下:
- 苦不以蘊為體:這是說苦是相對而有的,是苦性和五蘊和合而假安立的,所以五蘊本身不是苦。
- 蘊、處、界三科中,唯五蘊是實有,十二處和十八界不是實有的。這是說,在蘊門中,諸法不分所依和所緣,唯是積聚,所以是實有。但在處和界門中,諸法分為所依和所緣,要和合才有用,所以是假施設。
- 諸行都是相待而有,當因緣展轉和合時,就假施設為苦,苦非真實故無實質作用。
- 沒有橫禍而死,一切禍福都是過去業力所感招。
- 由業力增長為因,便有異熟果的生起。
- 由福業而得聖道,聖道非由修而得。
- 聖道一旦成就,就不會壞失。所以一旦得聖果,就不會退失。此外,據傳說假部在六識外別立有細意識,稱為「有分識」。有情的有分識從無始以來從不間斷,是有情三界輪迴投胎的本體。這細意識的主張可說是大乘唯識學阿賴耶識的先驅思想。
(二) 上座部
1、說一切有部
在部派佛教的發展中,不單大眾部對大乘的興起有決定性的影響,其實上座部對大乘佛教也有一定的影響。上座部各派中,對印度佛教有着深遠影響,且主導西北印長達 1000 多年之久的一個學派,即是說一切有部。
(1)「有」的定義
「說一切有部」,梵文Sarvāstivādin。sarva 是「一切」, asti 是「存在」,vādin 是「宣說的人」。因此,說一切有部直譯就是「宣說一切都存在」的一個學派。說一切有部對「有」(存在)的概念,有其較深的哲理意涵,這也是說一切有部的思想學說重點。
首先,從語詞分析來看:說一切有的「有」,用的是梵文中表示「存在」、「有」的 asti,而 asti 則是由√as所衍生出來的。梵文中用以表示「存在」最常用的是√as與√bhū。√as 是指單純、抽象意義的存在,或靜止、絕對的存在,即表示不含時間變化限制的存在。√bhū 則指變動的、具體意義的存在,或運動的、相對的存在,也就是有時間性的存在。可以說,用 asti 是表達「存在狀態」的抽象概念;而用 bhavati 作為「有」的概念時,則指「動態而具體存在的事相」。說一切有的「有」用 asti 而不用bhavati 等來表示「存在」,是有其特殊用意的。說一切有部還將「存在」分為假有與實有二類。「假有」指一般經驗中的現象物,如有情的人、動物,無情的車、屋舍、山河大地等。「實有」(dravyasat)是指構成現象物背後的質素 ── 法,如構成我們身心的五蘊、十二入處、十八界,構成物質的最小單位 ── 極微等。在這兩類中,「實有的法」(實有的存在)才是說一切有部對「有」的教說重點,也是用 asti 而不用 bhavati 的用意。
(2)實有之法
說一切有部(以下簡稱有部)的論師們在對佛陀所說的,蘊、處、界等色、心、心所這些構成現象界的內在質素,一一分析研究後,發現其單一的不變本質、不共他法之特性,就是「自性」。他們認為,有「自性」之物才是實有,才能稱之為「法」。而我們生活中的一般現象物,都是和合而成的產物,沒有自性,是假有而非實有,亦不能名之為法。這樣,「自性」與「法」便成了定位「實有」之關鍵詞。「自性」梵文 svabhāva,是由表示「自己」之意思的接頭詞sva + √bhū(存在)所構成,有着自己存在的意思。
「自性」也可說是一種特性,是指現象物內在質素本身所具有的特性。因為這些內在質素有各自不同的特性,故當它們和合組構成假有物時,就使得假有物千差萬別,各各不同。如此,才得以形成這不混不亂森然羅列的現象界。
例如物質(色法)世界中,所謂的山河大地,在有部論師們看來,都是世俗經驗的假有。而構成這個物質世界四大基本質素的地界、水界、火界、風界,各以堅性、濕性、煖性和動性為自性,故爾是實有的,也因此可以稱之為「法」。
為何將這具有不失本性的質素稱之為「法」呢? 「法」梵文 dharma,有「規則」、「理則」、「軌範」等意。是由動詞字根√dhṛ 衍生而來的,本有持、握之意,名詞化後就有「持而不失」之含義,依此再引申為表示不變不失之「規則」或「理則」。故只要能符合這「持而不失」之意,或是一種必然規則者,都可名之為「法」。《俱舍論》亦說 :「能持自相,故名為法」,從中可以看出有部論師們對「法」之意涵的根本見地。由於構成現象物背後的質素,能持其「自性」而不失,合乎「持而不失」之原則,如「地界」持「堅性」,「水界」持「濕性」等,故稱之為法,而法能持其自性,故是「實有」。
(3)一切有與三世實有
有部的論師們認為,一切有的「一切」sarva,就是組成現象界的內在質素,即是佛陀所說的蘊、處、界三科,尤其是十二處,可說含攝有為、無為的一切法。而五蘊、十二處、十八界都是能持「自性」的「法」,因此也都是「實有」的,故稱「一切有」。
對於「一切有」,有部的論師們更進一步認為,不但是現在實有,更通於過去、未來,故謂之為「三世實有,法體恆存」。其實「三世實有」與「法體恆存」具有相同的意義。「三世實有」梵文 adhvatrayamasti,其中 adhvan是「有為法」的同義語。「有為法」指的是現象物的內在質素。因此「三世實有」的意思是:有為法於三世中皆實有。而「法體恆存」中的法體就是諸法各自的特性(自性 svabhāva)。如五蘊中的「色」是「法」,色以「質礙」為性,色法是依質礙性作為與其他法的差別,這「質礙性」即為「法體」。又如「受」,以「領納」為性;「想」以「取像」為性等。而「法」之所以為「法」,就是以這「自性」為體,所以「法體」也就是「法」的自體、本身。法體實有遍於「三世」故稱為「恆存」。「三世實有,法體恆存」就是說:「法」的本身或自性,是不受時間約束而一直存在的。
這就是有部所謂的「三世實有」論。說一切有部進一步將所有的種種法體,即有為法、無為法,生理元素、心理元素等種種,區分為五位七十五法。這五位七十五法全部指的都是法體,這些都是真實的,用這樣的理論來談其法體。
(4)法的作用
諸行無常:如上所述,說一切有部認為法體是恆實不變的,那應該如何來解說諸行無常。法體本身的體雖然是恆存不變,但法體是有其作用的,從作用的產生與否就可以說是無常。法體雖然是恆常存在,但它並不是時時刻刻在作用。換言之,法體恆存,但是要等待因緣來刺激,讓法體可以產生作用。例如眼識,其法體是恆存的,但是眼識法體如果沒有外來因緣的刺激,是不會作用的。眼識必須經由我們的眼根,接觸到外面的色境,再加上其他條件如等無間緣、光、距離等,眼識才會產生作用。當眼識產生作用的時候,我們就可以看到東西(色境)。所以說眼識法體,雖是恆存的,但它不作用的時候,我們就沒有辦法看到東西。等法體作用之後,因緣不見了,其作用就消失不見了。說一切有部就是依這作用的現行運作與停止來建立諸行的無常變化。
三世:說一切有部進一步依法體的現行作用和停止來建立三世。當法體作用還未現行運作時,稱為未來;當法體正在現行作用時,稱為現在;法體作用過後,已經消失,不再有作用,那它就變成是過去。過去、現在、未來三世是依作用而建立的,若單以法體本身而言則無三世的過程。
法有我無:說一切有部同時也以上述理論來分析我們的身心生命。其認為我們的身心生命是假的,因為身心是由各式各樣的法(蘊、處、界)所複合構成,這樣的一個複合體是假的,所以佛說無我;但是構成身心生命複合體的這些元素 ── 蘊、處、界等則是真實的。中國的祖師們稱這樣的理論為「法有我無宗」。
(5)修道論
說一切有部的論師們在分析這些法的時候,並不是在做單純的理論研究,而是根據經典的修行方法,配合他們自己的修行經驗,將所研究的新理論用於指導眾生的修行,並斷除煩惱。在說一切有部看來,凡夫的種種煩惱也是法的一種。煩惱一直都存在,如果具備了因緣條件,煩惱發揮出它的作用,就會導致我們造惡業,從而使我們重新墮入輪迴之中。所謂修行,就是讓本來存在於我們內心的這些煩惱質素,不具備被激發的因緣條件,不起作用,不讓我們再造新的惡業,最終趨向涅槃解脫。根據《俱舍論》的摘要[22],說一切有部的修道次第可分為入道方便和修行五位。入道方便是住戒修三慧及三清淨因,修行五位是:資糧位、加行位、見道位、修道位和無學位(如圖 2-2)。
入道方便
- 住戒修三慧:真正入道的前方便有所謂的住戒修三慧和三清淨因。以持戒降伏粗重煩惱,在家以五戒為主,出家則有沙彌、沙彌尼、比丘、比丘尼等四眾戒。在持戒的同時,要修定和慧。定即是五停心觀,慧則分聞、思、修三個進程。聞慧主要是對四諦緣起養成正見,即改變世俗思惟,轉換成出世的四聖諦思惟。思慧是進一步能在生活上自然反應出符合四聖諦的行為。修慧則是在定中作觀,即圖 2-2 加行位。在日常培養聞、思慧的同時,必要打坐修定,定的修習可總攝為五種方法 ── 五停心觀。
- 三清淨因:經上說修禪定有三清淨因作為輔助。三清淨因是止觀生起的方便,它能夠清淨我們的身心,以便進入止觀的修行,因此稱為三清淨因。三清淨因包括身心遠離、喜足少欲和住四聖種。1)身心遠離:身離不好的修行環境,如喧囂吵鬧等,更要離干擾修行的惡友。心則要依法而住,並離不善尋思。2)喜足少欲:主要是要克制欲界的欲貪 ── 性慾和五欲。3)住四聖種:「四聖種」是以無貪為體的喜足少欲,是在日常生活上更高一層的要求,或說是更具體的要求。包括「糞掃衣」:主要是要求衣物用具上的少欲知足。「常乞食」:表面上雖說是乞食,但主要是要求飲食上的少欲知足。「樹下坐」:要求居住的簡樸。「樂斷修」:就是要對修行解脫有根本的好樂。前三個是生活資具,最後一個是根本目的。
修行五位
- 1)資糧位:在思慧成就,並且修定成就(至少未到地定)後,即可依定作觀。作觀方法是依四念處的次第,觀身、受、心、法的不淨、苦、無常、無我。四念處觀又可分為別相念處和總相念處兩種。五停心觀重於修止,四念處重在修觀,兩者合起來稱為資糧位。
- 2)加行位:即是修慧的階段。在四念處修習成熟後,即可進一步進入加行位。加行位有四個階段:煖、頂、忍、世第一法。此四位俱觀四諦十六行相,即:苦諦下的苦、空、無常、無我;集諦下的因、集、生、緣;滅諦下的滅、盡、妙、離;道諦下的道、如、行、出。資糧位的五停心觀、別相和總相念處,又稱為外凡三賢,四加行位又稱為內凡四賢,外凡內凡總稱為七賢位。
- 3)見道位:在加行位的世第一法過後,即進入十六心見道,稱為見道位。見道十六心的排序方法如下:依四諦排序,先是欲界苦諦的苦法智忍和苦法智,然後是上二界苦諦所攝的苦類智忍和苦類智,接着是欲界的集法智忍、集法智和上二界的集類智忍、集類智,以下依此類推。雖說是見道十六剎那(或十六心),但實際上真正見道是十五剎那,第十六剎那已經是修道了。前面十五剎那是初果向,第十六剎那是初果。這十六剎那都是極短暫的一瞬間,故稱為剎那,從能觀心而言故稱為十六心。
- 4)修道位:見道後進修而斷三界的修惑稱為修道,即是從初果到四果向,所觀之法還是四聖諦。見道斷見惑,修道位以斷修惑為主。見道雖有漸頓現觀之分,但修道絕對是漸修漸斷的。
- 5)究竟位:解脫道的究竟位是阿羅漢。阿羅漢(Arhat)譯為無生,是修道位的極位,又稱為無學位。Arhat 的梵文原意雖只是無生,但一般會依三種意思來解說:即無生、應供和殺賊。無生是原意,另外兩個是依其果德所延伸的解釋。無生是因已斷盡三界見思二惑,故不再來三界受生之意。應供是依其功德而言,阿羅漢是聲聞乘極果聖人,有大福德,故能受人天供養。殺賊喻為殺盡煩惱賊,因為已斷盡三界一切煩惱故。
(6)影響
說一切有部主導著西北印的佛教長達千年之久,是部派佛教中最有影響力的學派。此學派中著名的論師極多,如造《發智論》的迦旃延尼子,《大毘婆沙論》的法救、覺天、世友、妙音等四大論師,另外還有脇尊者和馬鳴等等,都是著名的大論師。大乘佛教中,包括龍樹和世親菩薩,據說也是在說一切有部出家的[23]。由於其影響力大,所以也常成為其他學派所抨擊的對象。如龍樹菩薩造《中論》,其所批評的主要目標就是說一切有部。此外,說一切有部擅長於法相的分析,其法相的分析與歸類,大量被唯識學派所吸收改造。也因此唯識學派被稱為法相宗。此外,其根本思想 ── 法有論,而後被其部派下的經量部改造為種子論,最後也被唯識學派所採用。
2、經量部
經量部(Sautrantika)是相對晚出的一個學派,大約是公元二世紀左右。由說一切有部持經譬喻者脫離其本部後,所成立的一個學派。基本上說一切有部的論師一向是比較重阿毘達磨的,大多認為論比經重要。但這並非說論比經更有權威,而是說經必須要透過論來詮釋理解,根據論才能有更精確的修行。所以說一切有部的阿毘達磨論師,賦予論相當高的地位。但在說一切有部裏面,也有被稱為持經譬喻者的論師,不同於阿毘達磨論師的特質,重視經的教說,並內修禪觀,外勤教化,頌讚佛德,廣說譬喻[24]。也就是說這類論師是重經甚於論,並以說喻、說故事為方法,重於普及的教化。持經譬喻者認為一切教說要依經為量,當論與經有衝突時,必須以經為評斷標準。在這種以經為量的根本態度下,進一步反對三世實有,改為採用現在實有的種子熏習說。最後脫離說一切有部,成立了經量部。
1. 種子論
經部的根本學說是反對三世實有,而認為現在實有。其觀點是雖然法體是存在的,但是法體不能存在於過去與未來,只能存在於現在,並且依種子的形態存在於現在。也就是說經量部發明種子學說。例如造業,由煩惱引發身口意造業,但是這些造作的行為過後已經消失,業力是怎麼保存的呢?經部師認為造業的行為當下消失不見,但是業力會由像種子一樣的東西保存下來,並且這個種子也還是一直在變化當中。在未來因緣成熟時,種子會現行,產生果報。所以種子在未成熟現行前,未來也還沒現起,未來的法體也不存在。唯有現在的法體,才能夠以種子的形式而存在。種子論本來是用來解說業力的相續和受報問題,但後來被唯識學採用,進一步發展並廣泛地用於唯識學的認識論。
2. 心境不實
經部師還有一種對唯識思想有深刻影響的理論,即心境不實說。經量部等認為,不同眾生對外境有不同的認識。外境是客觀存在的事實,是獨立於我們內心而存在的。我們對外境的認識是由於心境不同而不同,比如經上說「一境四心」,同樣的東西在魚、人、天人,還有鬼道眾生的眼裏,完全不一樣。以水為例:天人看到的是琉璃,我們看到的是水,魚看到的則如同空氣,鬼看到的就是膿血。這表明外在的東西只是在共識之下產生的一個共通的相,就實際而言它沒有一個本質不變的實體。這就是經部心境不實的理論。
3. 細心持種說
經部師除了建立種子理論外,還進一步成立種子的所依。經部師說,造業而有業種的熏習存在,但這種子又依於什麼而能相續不斷呢?一部分經部師提出細心持種說。即在六識外,別有細心,能持種子,從初生到死亡,展轉相續,從不間斷[25]。這細心持種的理論,可說已經非常接近大乘唯識學的阿賴耶持種理論了。
說一切有部的譬喻師,本着持經師的傳統,堅持「以經為量」的立場,出入於說一切有、分別說系,而終於超越了說一切有。對於種子熏習說、心境不實說、心法相續說,給予非常大的影響,並且促成大乘有宗 ── 瑜伽論者的更高完成。在北傳佛教的發展中,經部留下了永不消失的光輝![26]
3、南傳上座部
南傳上座部(Theravāda)大致是由印度大陸分別說系分出的派別,或傳說為赤銅鍱部,現今主要流傳於斯里蘭卡、泰國、緬甸一帶。其最早可回溯至阿育王時,傳說阿育王派遣其兒子摩哂陀(Mahinda)和五位長老到斯里蘭卡傳法。從阿育王派遣傳教師開始,由於地域環境的緣故,這個學派一直流傳至今。可以說南傳上座部是部派佛教現今唯一倖存的學派,也因此常被現代的某些學佛者當成佛陀原始教法的代表。然而事實上,其佛教思想也是經過變化與發展的,甚至在斯里蘭卡、泰國、緬甸也都曾經流傳過大乘佛教與密教[27]。
目前所知,在覺音論師的《清淨道論》之後,南傳上座部的思想大體上是以其為主軸而發展的。首先南傳佛教也如上座部大部分部派一樣,認為法體是實有的。但又從分別說部繼承法體現在有說,否定過去有與未來有[28]。其認為一切有為法是剎那生滅的,未生前不可說是存在,生後即滅,滅後即無,所以法體只能存在現前的一剎那。這是南傳佛教法體唯現在有,過去、未來無的根本理論。
在法體現在實有的根本理論下,其將一切法分為兩種:概念法與究竟法。「概念法」的巴利文是 paññatti,相當於梵文的 prajñapti(假名、假施設),所以概念法也可解釋為「假名」、「施設」。「概念法」是假法,沒有實體,如我、人、車、山林等等,這些都是施設而有的概念法,這種種概念法也即是所謂的世俗諦。然而構成這些概念法背後的「法」卻是實有的,即是所謂的「究竟法」,又稱為勝義諦。究竟法有四種,即色法、心、心所法和涅槃法。其中前三類是有為法,涅槃則是無為法。 例如「人」是概念法,是由五蘊和合而成,只是一個概念,究竟意義上是沒有實體的,所以是假法。但五蘊的一一蘊,色(色法)、受、想、行(三者為心所法)和識(心法)等,則是究竟法,是實有的。這假、實的兩種分類和說一切有部大體相近。
南傳上座部的修行理念就是立足在這兩種法上而建立的。簡單地說,就是依實破假,即認識到究竟法的真實性,從而破除對概念法的執著。譬如說,「我」只是一個概念,從究竟意義上說,並非真實的,所以說「無我」。但眾生總是在五蘊和合的身心上去執著有一個我,即將概念上的我當成是究竟的,經上稱之為「我執」。破除這「我執」的方法,就是藉由教導、認識、分析究竟法,讓眾生了解何者為實、何者為假。當眾生能證知,色、心、心所為究竟真實,而「我」只不過是這三種實法所和合或交織出來的概念而已,就能破除我執得涅槃。因此,南傳上座部對色(28)、心(89)、心所(52)法做精細的分析,其所歸類出來的法數比說一切有部還多[29]。由於概念的產生來自於心對境的認識,因此其對心識的生起過程也有特別的分析,並稱此為「心路」(cittavīthi)[30]。
二、對戒律不同的認知
上座部 | 大眾部 |
---|---|
態度保守 | 改革開放 |
重傳統(重僧團) | 重精神(人性為主) |
與社會保持距離 | 較融入社會 |
優點:保持僧團優良傳統 | 優點:易適應社會,度化一般信眾 |
缺點:造成佛法傳播的限制 | 缺點:易造成僧團品質的下降 |
在教法之後,進一步探討不同的戒律觀。律典上記載,當初阿難曾經對大迦葉提到過佛陀這樣的態度。阿難說佛陀交代:「小小戒可捨」。但是大迦葉問阿難:「哪一些是小小戒?」即是哪一些是相對於社會習俗而制定的規範,哪一些是根本而重要的呢?阿難對大迦葉表示,他沒有問過佛陀。大迦葉不是佛陀,所以他也不敢隨便去更動這些戒律。因此在第一次結集時,到最後做了一個非常不得已的決定,即是:「佛已制的,我們不改變;佛未制的我們也不要再制。」雖然這是很不得已的做法,但實際上這已經違反佛陀當初制戒的精神了。大迦葉的做法和決定,雖有違佛陀制戒的精神,但大迦葉也有其困難之處。因為他畢竟不是佛,也無法決定哪一些能留,哪一些不能留。由於當初已經有這樣的衝突出現,所以會導致後代對戒律不同的態度和解讀[31]。
關於戒律觀的不同,如果以枝末分裂來談,那是非常複雜的,所以筆者僅以根本上座部與大眾部為主,做大要的介紹。首先是上座部:上座部對於戒律,大體上是一種傳統保守的態度。其認為佛所制的、佛所說的,照其字義的表述和規定來實行即可。即是依當初第一次、第二次所結集的內容,佛已制的就依佛制,佛未制的就不另行再制。因為唯有佛陀能制戒,所以他們對戒律的詮釋就比較傳統保守。相反的,大眾部則是相對的改革開放派,其認為佛陀在即將入滅時,曾交代弟子們戒律隨方、隨宜,小小戒視情況可捨。也就是說,戒律只是世界悉檀,是依於人世間的文化、習俗而制定的。當社會文化改變了,戒律也要因時因地制宜隨之改變,有些完全不適宜的甚至可以廢除。經過僧團的討論決定,可以修改或重製戒律,以適應時代需要。
上座部比較重視傳統和僧團本身的規制;大眾部相對重視僧團存在的精神,且比較重視適應社會發展。上座部對傳統僧團制度的保留,還有僧團的戒律持守非常的嚴格。其觀念是維護僧團的傳統。僧團維持其一貫的生活作息,甚至衣、食、住、藥等,都盡可能地保持着古制以來的形式,所以會與社會有一定的距離。但是大眾部重於佛法的入世性,同時也重視僧團的作用性,以及律制的精神。所以大眾部各派相對比較能夠融入社會。
因此,從歷史的角度來看,上座部和大眾部各有優缺點。從好的方面來講,上座部由於重視律制、重視僧團,與社會有一定的距離,所以比較容易保持僧團的優良傳統,不易流俗,也不會讓僧團腐化。大眾部重精神、重適應、重教化,因此容易適應社會,讓佛法能普及於社會,為一般信眾所接受。然而相對來講也有各自的缺失。上座部維持僧團,與社會保持距離的態度,不容易融入社會,易造成佛法傳播的限制。如印度佛教的發展後期,甚深教法的研究只能維持在僧團裏面,沒辦法普及於社會,造成佛法傳播的困難。大眾部雖易融入社會,但是由於與社會的太過接觸,常常受到社會的影響,導致僧團易流俗化而品質下降。印度佛教的末期,就是由於太過適應,造成佛教的印度教化,失去佛教的特質,也是佛教滅亡的原因之一。
另外,由於大眾部比較重視佛法的適應性和教育性,以及對一般社會大眾的影響。加之對法和律制的開放精神,對大乘佛教的擴大發展產生不小的影響。同時,大眾部此融入社會、教化眾生的態度,對菩薩戒的形成[32]、菩薩道的推廣也造成了一定助力。
第四節 新教典的產生
在部派佛教時代,大乘佛教尚未正式興起前,除了原始聖典外,出現新的教典:阿毘達磨與菩薩藏。以下將逐一介紹。
一、阿毘達磨(Abhidharma)
1、「阿毘達磨」的意義
阿毘達磨(Abhidharma),是部派佛教嚴謹的學術著作,更是最早的論藏。當阿毘達磨出現時,傳統所謂的三藏已經具備齊全。「阿毘達磨」(abhidharma),梵文是由「阿毘」abhi 和「達磨」dharma 兩個字結合而成的。
「阿毘」是「對」、「對向」、「對觀」的意思。「阿毘」做「對向」解釋時,是指比較外在形式的「對於法」,即利用語言文字來解釋法。而做「對觀」解釋時,則是指內心對法的觀照,就是由內心配合禪觀,進一步對法的覺觀和觀照。
「達磨」dharma 漢譯為「法」,有多重含義。佛法是法;萬事萬物,即一切的存在,可以稱為「萬法」;構成現象界背後的質素,如五蘊、十二處等,也稱為法;萬事萬物(現象)背後的道理、軌則即緣起法,也稱作法;還有聖人證悟到的境界(涅槃),也稱作法。「阿毘達磨」這裏所謂的法,是指佛所覺悟和教說的真理,即涅槃。涅槃如前所說就是貪瞋癡永息,是我們學佛的目標。
「阿毘達磨」就是對向於法、對觀於法的意思。根據論書本身的解釋,「阿毘達磨」有兩種:一種是勝義阿毘達磨,勝義阿毘達磨唯是涅槃,就是親證法,證悟了法性真理。另一種是世俗阿毘達磨:就是在還沒證道之前的階段,藉由語言文字對法的學習吸收,然後在日常生活中去觀察運用,再配合禪定對法觀照,即對法的聞、思、修,稱作世俗阿毘達磨。總括來說,阿毘達磨就是對法的詮釋和解說,就是對向涅槃,教導我們經由聞思修到達涅槃。具體而言,阿毘達磨就是在解釋原始教典中的四聖諦,因為四聖諦能引導我們走向解脫。
2、阿毘達磨論
由於佛陀當初是到處遊化講經說法,每次說法所對的聽眾根機都不同,遊化到哪裏,就依當地聽眾的不同根機,施以不同的教法,並沒有次第系統地教說。後來教典結集的時候,也只是將佛陀的教法進行歸類而已,就是將相同的教法簡單地歸成一類,並沒有依教法的深淺做次第的安排。於是部派佛教中懂教理的佛弟子,為了後代人的學習方便,就先將經教做次第的組織安排後再做解釋。
首先要做綱要目錄,稱為「論母」(matṛka),即是先有次第地挑出主題,例如要解釋「八正道」,就先細分八正道每一道並一一列舉出來[33]。整理綱目之後,再解釋每一個綱目,並且旁徵博引,將經典中沒有顯現的深意解釋得更清楚明白。這些深廣又複雜的解釋,便是將佛法理論系統化。所以阿毘達磨論講:「修多羅次第所顯」,意指如果只看「經」,是很難弄懂修行次第的。只有在論師們將「經」有次第地編輯解釋之後,才能將經教的道理和修行次第明白地顯現出來。這些將佛的教法系統化、理論化的註解書,就稱為「阿毘達磨論」。這是部派時的新教典,和原始結集的經與律合稱為經、律、論三藏。
3、「阿毘達磨論」在說一切有部中的發展
上座部中,許多學派都有其各自的阿毘達磨。有些是共通的,有些則是各部自有的。古傳的阿毘達磨大多已流失,現今所留存下來較完整的有南傳赤銅鍱部和漢譯說一切有部的傳本。有關部派時期阿毘達磨的發展,今以漢譯說一切有部的傳譯作一解說。
阿毘達磨論在說一切有部中,得到充份的發展。其中有八部重要的論,被譯為漢文而流傳至今,稱為「六足一身一義」。印順導師將有部阿毘達磨論的發展,分為四大期:[34]
第一本源期:最主要的阿毘達磨論是《舍利弗毘曇》(「毘曇」是阿毘達磨的舊譯)。這部論的結構分成兩大部分:三科和道品,即依三科和道品來解說佛的教法。三科是蘊、處、界三科,道品是告訴我們如何修道。這是目前所知道最早的阿毘達磨論。
第二獨立期:獨立期就是各學派有各自獨立的論書。這一期有部主要的論書有七部,簡稱為「六足一身」。六足就是六部阿毘達磨論,這六部阿毘達磨論又分為兩期:
早期的有:
- (1)法蘊足論:說一切有部最早的阿毘達磨論,分為道品和蘊、處、界來說明教法,與《舍利弗毘曇》的結構一樣;
- (2)集異門足論:是對《長阿含經》中『集異門經』的解說;
- (3)施設足論:有部份漢、藏譯。
後期的有:
- (4)品類足論:體現阿毘達磨論的成熟階段,為有部四大論師之一的世友論師所造;
- (5)界身足論:六論中最後做出的;
- (6)識身足論:以六識為中心而分別諸法。
一身,就是著名的《阿毘達磨發智論》,為迦旃延尼子所造,是說一切有部的根本論書。全論分為八蘊四十四納息,幾乎網羅了當時阿毘達磨的一切論題。
第三解說期:解說期就是將《發智論》作廣泛的解說。主要的論書就是《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》,就是「六足一身一義」的「一義」。《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》,漢譯為兩百卷,為《發智論》的註釋書。內容從解脫道的各種議題擴大到佛與菩薩的種種問題,並將各家的解說綜合評定,約在公元一百五十年左右集成。
第四組織期:因《阿毘達磨大毘婆沙論》有二百卷,實在太大部了,許多人窮盡一生也未必能讀盡。所以就有論師分別對其進行縮減,將精要的部份摘取出來,然後再將它作更嚴謹的組織、精深的思考以及異義的抉擇,於是就產生很多論書,如妙音論師所集的《阿毘達磨甘露味論》、法勝的《阿毘達磨心論》。而後又有為《阿毘達磨心論》做釋的《雜心論》,乃至古世親的《無依虛空論》。阿毘達磨論就在這種擴大和精簡的交替中,不斷發展、演變,直到最後,出來一部代表這一時期論書最高成就的論 ── 《阿毘達磨俱舍論》。
4、南傳的「阿毘達磨論」
現今南傳的傳承,可說為赤銅鍱部的傳承。由於千百年來一直在發展,所以部數眾多,今擇其重要者簡述之。南傳上座部論書的發展也可大約分為四期:
第一先驅期:這是阿毘達磨論的一些先驅經典,也可說是從經過度到論的著作。這類典籍有兩部:
- (1)《義釋》(Niddesa):有大小兩種,收藏於小部中,為小部十五篇的第十一篇。《義釋》事實上也可說是一種論,主要是解釋《經集》(Sutta-nipāta)(同樣收集在小部中),其性質是介於經與阿毘達磨論之間。
- (2)《無礙解道》(Paṭisambhidā-magga):同樣收集於小部中,主要是整理修行的項目,並做說明,形式和內容都偏向論的性質。
第二根本七論期:這是真正意義的阿毘達磨論,也是南傳最早的論。古傳有七部,次第如下:(1)《法集論》
(Dhammasaṅgaṇi),(2)《分別論》(Vibhaṅga),(3)《界論》(Dhātukathā),(4)《人施設論》(Puggalapaññatti),(5)《論事》(Kathāvatthu),(6)雙論(Yamaka),(7)《發取論》(Paṭṭhāna)。此七部論大約是在第二結集後到公元前兩百年間完成,但其完成先後次第不明。
第三註釋期:在根本七論之後,有許多對七論的註釋書。在種種註釋書中,以公元五世紀覺音論師著的《淨清道論》,有着決定性的地位,也可說是集大成者。《清淨道論》對於南傳阿毘達磨的重要,猶如《俱舍論》在北傳阿毘達磨的地位。現今緬甸的阿毘達磨思想都還是依循着《清淨道論》而教導。
第四綱要書期:就是將一些大部註釋書作綱要 整理與重點摘 要, 這與說一切有部的第四期相 似。而這種種綱要書中,最重要的當屬十一 ~ 十二世紀左右,阿耨樓多(Anuruddha)著的《攝阿毘達磨義論》(Abhidhammatthasaṅgaha)。本書可說是在《清淨道論》之後,最重要的阿毘達磨論著。當然在綱要書後,還有許多的複註書,即對論註的再註解,這些複註書甚至延續發展到十七世[35]。
二、菩薩藏
1、本生故事(Jātaka)
本生故事(Jātaka),是佛和弟子過去生中的故事,是菩薩道的主要來源。如前所述,在《阿含經》(特別是雜阿含)中,常提到佛和阿羅漢修的都是四諦、十二因緣、八正道,而證入涅槃。但是《阿含經》裏面還提到,佛的功德、智慧和能力,都不是一般阿羅漢所能比,是超越一般阿羅漢的。對於這一點,從佛的這一生中並不容易找到答案。因此佛陀過去生中的行願就自然而然地被掘發出來,其資料的來源就是本生故事一類的教典。本生故事是一個比較統括性的概念,事實上十二分教中的「本事」、「本生」、「譬喻」、「因緣」等都是有關佛和弟子們過去生中的事,都可說是本生故事。「本事」(Itivṛttaka)是指過去的諸佛之事,或者佛陀和諸弟子的過去生中事。
「本生」(Jātaka)常是以現前事為因緣,而說到過去生中事,再結歸於現在的人物。「譬喻」(avadāna)是指佛和弟子們過去生中的偉大事蹟。「因緣」(nidāna)本是說明佛陀的制戒因緣,或者說法因緣,但逐漸發展成為佛的傳記。事實上「本事」、「本生」、「譬喻」中的許多故事,在第二結集時,都已被編入四阿含中。但第二次結集後,世尊的本生故事流傳越來越多,才被另外編集。
本生故事在談過去的這些事蹟時,都在強調一個概念,佛不是這輩子忽然成佛的。佛在過去生中已經修了許多劫的菩薩道,包括忍辱、佈施、禪定等種種功德,已經累積了無數的資糧。然後帶着無與倫比的廣大福德,在這一生中,依於這些資糧,進而斷煩惱成佛。這些本生故事要表達的一個重點,即是菩薩道的修行。菩薩道的這些修行法門,或者說種種功德和行持,就稱為波羅蜜,所以波羅蜜就稱作菩薩道,也叫做成佛之道。
「譬喻」梵文 avadāna 是偉大的成就、光榮的事蹟等等。其內容大都是有關佛陀在過去生中的菩薩大願,以及許多自利利他的事跡等。Avadāna 一般譯為「譬喻」,有時候也譯為「正喻」,是拿來做證據的意思,即在通俗教化中拿來作為佐證用的。弘法師(做一般的弘化)在傳播佛法時,必須用一些通俗的故事來教化一般人,於是「譬喻」裏面的許多故事 ── 佛陀和佛弟子過去生中的偉大事跡,就成為教化的題材,並作為事理的證明。例如,當要教化眾生多佈施行善時,除說明佈施的因果觀念外,也會用釋迦佛的故事作為事證。例如說釋迦佛這一生能成佛,能有大福德,是因為過去生中供養無數佛等等。這種對一般群眾的教化,即所謂的通俗弘法所用,與阿毘達磨有着極大的不同。
赤銅鍱部小部『譬喻』集中有「佛譬喻」,提到十方佛國土,並極盡地讚美諸佛國土的莊嚴與殊勝。與阿彌陀經所描述與讚嘆的西方淨土極為相似。「佛譬喻」是早期的本生故事,可以說是佛教中最早提及十方佛國土的經典。除了提及並讚美十方佛國土外,在說一切有部的傳頌中,也提到釋迦佛過去生中發願供養諸佛。他方佛國土與供養諸佛,加上種種波羅蜜,漸漸地在修行上扮演很重要的角色。這種種觀念對菩薩道的發展,和大乘的興起,都有着一定的影響。
有關本生故事中的種種事蹟,從印度文化的背景來看,其實很多故事都是印度傳統已經有的傳說,只是將之進一步佛法化,成為菩薩的行持。也就是說,這些本生故事其實是融合印度古來已有的許多傳說,將其與佛陀過去生中的種種修行結合在一起,然後開展出一個重要的理念:佛陀的本生 ── 菩薩道的精神[36]。
2、部派對於本生故事等的態度
理性(說一切有部) | 信仰(法藏部等) |
---|---|
僅止於傳說 | 真實的故事 |
不能視同於正統三藏 | 與三藏有同等的地位 |
放置於律藏中 | 發展為菩薩藏 |
拒絕大乘教說 | 成為大乘經典發展的先導 |
佛陀的種種本生故事,在第一到第二結集間,已從各地慢慢流傳出來。在第二結集後有更多的故事流出,成為菩薩道的題材來源。然而在各部派中,對種種本生故事的真實性也有不同的態度。大致可區分為理性與信仰性兩類。在理性的方面,說一切有部等,以相對理性的態度來看待這些本生故事和菩薩行。其認為這些故事僅止於傳說。既然是傳說,就只能取其精神來宣揚,不能把它當成是真實發生的事件。例如某一本生故事說,過去生中某甲在某地方。這些地方或人物,如果不記得或者失傳了,可找一個地名或找一個人名安立上去即可。
既然是傳說,不是真實發生的事件,那麼這些傳說就不能等同於正典 ── 三藏。也就是說這些本生故事並沒有取得與正統的三藏同等的地位,所以說一切有部就沒有在三藏外另成立所謂的菩薩藏等的作法。說一切有部把許多這一類的傳說故事放在律典中,作為佛陀制戒、說法的因緣。例如在佛陀時代發生一些不恰當的事件,為此佛陀就制定一些規範。但佛陀在制戒之前,都會說明事情的前因後果,甚至會涉及過去生中的某些事,以說明導致現在事件發生的因緣。總之,種種本生故事,不能完全當成真實事件,地位不能等同於三藏,所以被編輯於律典中,作為佛陀制戒的一些因緣。基於這種態度,說一切有部等這些上座部派,同時也拒絕大乘佛教的教說。在往後上千年的發展當中,說一切有部一直是大乘佛教的抵抗和排拒者。但從另一方面來看,說一切有部的精闢學術和理論也對大乘佛教思想產生了一定的影響,甚至許多大乘佛教的論師最早都出於說一切有部。
另外一些部派則相反地以信仰的態度來看待這些本生故事。例如法藏部等,他們認為這些本生經中,佛與佛弟子過去的這些故事,都是真實發生的,而不僅止於傳說而已。因此他們將這些故事與三藏同等視之,也就是與傳統三藏有同等的地位。在這樣的立場下,他們另立菩薩藏,把第二結集以後大量出現的本生故事類集於菩薩藏中,而成為四藏。也就是經、律、論以外,還有一個菩薩藏。菩薩藏就成為大乘經典發展的先驅、先導。換言之,大乘經典以及許多大乘思想,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得到啟蒙和發展。另外,如分別說系赤銅鍱部,則在四部尼柯耶(Nikaya/ 四阿含)以外,把大量的這一類故事收集在小部中,而編輯成四部以外的第五部。
第五節 菩薩道
原始聖典基本上以解脫道為主。在部派佛教時期,由於百家興起、思想蓬勃發展,在佛陀觀的演變下,成佛的菩薩道也隨之應運而生。菩薩大行 ── 波羅蜜,題材雖大多取自佛陀本生一類的故事,但也沒有脫離《阿含經》中傳統的解脫道品。因此在大乘佛教未成熟興起前,部派佛教所發展的初期菩薩道,可說是《阿含經》以來的傳統道品和本生經中波羅蜜的一種結合。以下介紹兩種部派佛教的菩薩道,即說一切有部與赤銅鍱部。
一、說一切有部的菩薩道
說一切有部的菩薩修行次第雖不像大乘佛教那樣有很細的區分,但基本上可分為四大階段:即三無數劫修波羅蜜,百劫修相好,一生補處,金剛座上頓斷一切煩惱而成佛。
(一)三無數劫修波羅蜜
1、發菩提心成菩薩
要成佛首先要發大菩提心,修菩薩道,成為菩薩。「正覺」是指佛無上正等正覺,不是阿羅漢也不是辟支佛的那種「覺」。因此勤勇發奮追求無上正等正覺,或追求無上正等正覺的有情,就是菩薩。阿毘達磨論認為只有極少數的一類根利特殊的有情,才能發起大勇心,追求無上正等正覺,而不是每一個有情都可以這樣。一般有情只要能發心求得解脫就可以了。如果要成佛,就必得發起大心,尋求無上正等正覺,這就是所謂的發大菩提心。
2、三無數劫修波羅蜜
三無數劫就是三大阿僧祇劫,這期間菩薩要修滿六波羅蜜。對於波羅蜜的數量,阿毘達磨的解釋各不相同,大體上有四、六、十等。說一切有部提出四波羅蜜,大眾部說六波羅蜜,南傳上座部則是十波羅蜜。「波羅蜜」是本生經中菩薩的修持,之所以會有不同數量的「波羅蜜」,只是各部派從本生經中歸納的方法不同而已。「波羅蜜」
梵文是圓滿的意思,凡事能做到最好就是圓滿。菩薩道所攝的種種行持都可稱為「波羅蜜」。不過阿毘達磨所說的
「波羅蜜」和大乘經所講的「波羅蜜」還是有所不同的。阿毘達磨所認為的「佈施波羅蜜」,就不像大乘般若經所講的是「三輪體空」,而是方法態度上的圓滿。 總之,行菩薩道就要先發菩提心,同時為了成就真實的「波羅蜜」,行持時我們還要注意保持正確的心態,採取最適當的方法,才能真正地利益眾生。當然各種波羅蜜要真正圓滿唯有成佛。
3、供養諸佛
三無數劫中除了修種種波羅蜜,還要親近供養諸佛,每一無數劫要供養七萬六千佛。釋迦菩薩初大阿僧祇劫逢事七萬五千佛,最初名釋迦牟尼佛最後名寶髻佛。第二大阿僧祇劫逢事七萬六千佛,最初即寶髻佛最後名燃燈佛。第三大阿僧祇劫逢事七萬七千佛,最初即然燈佛最後名勝觀佛。在修相好的九十一劫中逢事六佛,最初即勝觀佛最後名迦葉波佛。雖然現在釋迦佛已經滅度,彌勒佛還未到來,但我們還是可以藉由佛像來表達我們對諸佛的敬念與供養。
4、不入深定不斷煩惱
菩薩在成佛前,不入深定不斷煩惱,但以聞思慧伏住煩惱。因為如果沒有集滿三大阿僧祇劫的福德智慧資糧,
沒有修集相好,一旦斷了煩惱,七來生死必定成阿羅漢,就沒有成佛的機會了。所以菩薩在上金剛座前,未斷任何煩惱。不入深定也是因為如此。這裏的深定是指勝義定,即阿毘達磨的真如作意。勝義定就是定慧相應,止觀等持,又或稱為定中起慧觀。一旦定中起慧觀,就有可能斷煩惱了。所以這裏說不入深定,不是說不修禪定,而是不要定中起真如作意的意思。雖然不斷煩惱,但菩薩必須具備聞思慧正見,以正見降伏煩惱,這樣偶爾可能會犯錯,也不會造就太重大的惡業。
(二)百劫修相好
菩薩在修滿三大阿僧祇劫後,還要再花百劫的時間修三十二相八十種好。雖然說世間的轉輪聖王也有此相好,但是佛陀比轉輪聖王的更殊勝。根據阿毘達磨所說,行者三大阿僧祇劫六波羅蜜修圓滿後,進修相好時,才能稱為菩薩。依照這樣的觀點,一般人就不能隨便自稱為菩薩,否則就是「增上慢」。
(三)上生兜率天
菩薩經百劫修成相好後,便上生覩史多天(兜率天),在覩史多天為大眾說法。經五十七俱胝劫又六萬年,待因緣時機成熟後,便從兜率天下生人間入胎,出生在帝王之家成為太子。而後出家修行,在六年中嘗試各種修持方法,最後於菩提樹下金剛座上成無上正等正覺(即為下一個階段)。
(四)金剛座上頓斷一切煩惱
依據阿毘達磨的論說,釋迦牟尼佛在上金剛座之前未斷任何煩惱,而是在金剛座上以三十四心斷見思二惑成就無上菩提。其過程大致如下:釋迦菩薩先前已俱非想非非想定的能力,並依此定降伏前八地修所斷惑(欲界到無所有處地等八地共七十二品)。再於金剛座上時入第四禪,依第四禪觀四諦十六行相,經四加行後入見道十六心斷一切見惑。見惑斷的同時,前面被定力所伏的八地思惑因已無根本所依,故也同時頓斷。再下一剎那起九無間道、九解脫道,進斷非想非非想最微細的九品修惑,至此一切見思二惑全斷盡。無間道正斷思惑,解脫道令所斷惑永不再起。如此見道十六心加上修道十八心,即成三十四心,菩薩依此三十四心於金剛座上斷一切煩惱。再加上三大無數劫所累集的福智資糧,百劫所修的相好,最終成就了無上正等正覺。
綜觀說一切有部的菩薩觀,重視的是人間菩薩的形象,是以人為本,以成佛前的世尊為典範的。阿毘達磨的菩薩觀更重在於一個未斷煩惱的凡夫修行人,如何在各種困難中堅持着菩薩道的信念,不畏艱難地勇往直前。未成佛的釋迦太子,以一個凡夫之身,為尋求真理,離開富貴之家,拋棄一切,終成正覺。這或許更貼近於我們日常的所修所行,堪可為後代學習的楷模。
二、南傳菩薩道 ── 赤銅鍱部
南傳菩薩道的過程大致如下:想成佛的有情稱為三藐三菩薩, 簡稱為菩薩。三藐三菩薩, 巴利文 sammāsambodhisatta,是由 sammā(無上)sam(正等) bodhi(正覺)加 satta(有情、勇心)所組合而成,可譯釋為「發心向於無上正等正覺」或「向於無上正等正覺的有情」。「菩薩」二字的字義解釋與北傳大致相同。其菩薩道大致可分為發願、授記、四種成就、成佛等四個階段。
(一)發願
菩薩想成佛必須先發願,發救濟眾生並成佛之願。剛開始只能於心中默默發願,並不可說出。菩薩要不斷地在內心發願,要值遇無數佛,並在無數佛前內心發願。在不斷發願的同時,要修種種波羅蜜(南傳歸類為十種),以修集無量功德。
(二)授記
在經過長時間的不斷發願,並修集種種波羅蜜功德後,當發願菩薩俱足八個條件時,即可蒙佛授記。授記八條件:1、必須是人;2、是男性;3、所修波羅蜜功德足以使其當世可證得阿羅漢果;4、能遇見佛陀;5、是一位佛教比丘,或相信因果業報的沙門;6、成就四禪八定與五神通等功德;7、有為完成諸波羅蜜而不惜生命的精進力;8、超強的成佛願力。
此外,在承佛授記後,依於不同根性,可分為三種不同菩薩:
1、慧者菩薩(pabba-dhika),又稱為敏知者菩薩,是慧根最利的菩薩。在一切的波羅蜜修行中,都是以智慧為主導。由於根性利,所以只需修四阿僧祗與十萬大劫即可成佛。
2、信者菩薩(saddhadhika),又稱為廣演知者菩薩,他們的信心比智慧強,所以稱為信者菩薩。由於是以信為主導來修集諸波羅蜜,並非利根菩薩,所以要修八阿僧祗與十萬大劫才可成佛。
3、精進者菩薩(viriyadhika),又稱為所引導者菩薩。他們修行主要是依靠自身的精進力,不但智慧不是主導,對其他波羅蜜也沒有太大的信念。因此,這一類菩薩要修十六阿僧祗與十萬大劫才可成佛。以上時間是從被授記為菩薩之後算起。
(三)四種成就
再者,菩薩在授記後,必須實踐四種成就才能成佛,即:1、一切資糧成就:圓滿地修集一切波羅蜜。2、無間斷成就:未成佛前要無間斷地實踐波羅蜜行。3、無時懈怠成就:在未成佛前不但不可間斷,更不可以有任何懈怠地修集各種波羅蜜。4、恭敬成就:認真與透徹地培育波羅蜜。總之,菩薩在得佛授記後,就要朝這四個方向努力用功,成就各種波羅蜜。
(四)成佛
三種菩薩在依其各自時間修持圓滿各種波羅蜜後,在最後一生即能無師自通地徹知四聖諦(當然是過去生中的修行),得一切智以及無量的佛功德,究竟成佛[37]。
三、部派佛教總結
大概是開始於公元前 300 年左右,一直到公元元年大乘佛教興起前。在這兩三百年間,各教派林立、各種思想蓬勃發展,是部派佛教教派發展最興盛的時期。這段時間因為大乘思想未真正興起,佛教以部派思想為主流,故大體稱為部派佛教時期。然而有些教派一直存在到大約公元 1000 年左右,分別說系赤銅鍱部甚至流傳至今。阿育王的護法,雖然將佛教國家化,甚至往國際化發展,讓佛教成為當時最有影響力的宗教。但同時也造成佛教思想的多元化,讓部派更加地分化。多元化思想促使了佛陀觀的演進、舍利塔崇拜的興起、戒律觀的分歧,甚至菩薩道的形成。在多元化思想的影響下,也出現新的教典。其中阿毘達磨論和本生故事等菩薩藏的出現,是最根本而重要的。這種種發展無疑的都是造成大乘佛教興起的契機。
- ↑ 以下為「印度佛教思想史」視頻,第五講。
- ↑ 「上座」sthavira,有老者、尊者等義,在佛教中此字專用於指根本分裂之上座部。而此字的巴利同義字是 thera,南傳佛教自稱上座部 Theravāda,即是由 thera 而來。
- ↑ 參考自印順導師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,347;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,46。
- ↑ 說出世部之所以括弧主要是因為此部的存在各部資料說法不同(同上註)。
- ↑ 有關經量部和說轉部的關係見印順導師《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書與論師之研究》,528~543。
- ↑ 平川彰《印度佛教史》,88。
- ↑ 阿育王的護法見以下的描述。
- ↑ 阿育王時期,孔雀王朝的國土範圍:東臨孟加拉灣,北方尼泊爾和克什米爾兩邦亦納入其版圖,西達阿伯海,西北至阿富境內,南疆則擴張到現今吉斯特那河。聖嚴法師《印度佛教史》,78。
- ↑ 現存並傳說為阿育王所蓋的佛塔有 Sanchi Stupa, Madhya Pradesh 和 Dhamekh Stupa, Sarnath 等。現存於印度的佛塔可參見 Akira shimada. Early Buddhist architecture in context: the great stūpa at Amarāvatī(ca. 300 BCE~300 CE)(Boston: Brill,2012).
- ↑ 此外,傳說阿育王時期佛教有第三次結集,就算是有,也只是上座某一些部派的傳說而已。平川彰《印度佛教史》,96。
- ↑ 「臾那」梵名 Yavana-loka,為巴利語 yona-loka 與希臘語 Ionia 之轉訛,又譯為餘尼國、喻尼國、渝匿國、夜婆那國、夜摩那國、耶槃那國。希臘語 Ionia 則指古代於今阿富汗以西伊朗、伊拉克、敘利亞、土耳其一代的希臘國家。
- ↑ 以上根據摩訶那摩(巴利 Mahānāma)《大史》(Mahāvaṃsa),第十二章所述。另聖嚴法師《印度佛教史》,79。
- ↑ 印順導師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第二章.第五項「佛塔與僧伽的關係」。
- ↑ 以上有關舍利塔的種種說明,摘要自印順導師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第二章.第一節.第四、五、六項。
- ↑ 從《中阿含》開始,已漸漸加入一些佛的本生故事,同時也逐漸向着理想佛陀觀發展,但大體上還是以解脫道和人間佛陀為主。
- ↑ 有關《阿含經》中的波羅蜜,見山田龍城《大乘佛教成立史論序說》,155~157。
- ↑ 部派間,有關波羅蜜的不同歸納如下:
- ↑ 佛身有漏可從幾個觀點來看:1、與煩惱相關:(1)佛的身生是由過去結業所生,故是有漏。(2)外道見佛身起煩惱。2、不圓滿:佛身有生老病死,佛也曾托空缽,也曾被婆羅門譏諷等。《大毘婆沙論》卷 76(T27,391c)。
- ↑ 有關《雜阿含經》的人間佛陀經證,見筆者《佛陀的教示》第二章「人間佛陀」。
- ↑ 「印度佛教思想史」視頻,第六講。
- ↑ 《雜阿含》25 經(T2,5c)
- ↑ 見拙作《俱舍精要》,221~265。
- ↑ 龍樹菩薩與世親菩薩於說一切有部出家,見印順導師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,121 和 243。
- ↑ 印順導師《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師與論書之研究》,368。
- ↑ 世親菩薩《大乘成業論》卷 1:「一類經為量者,所許細心彼位猶有。謂異熟果識具一切種子,從初結生乃至終沒,展轉相續曾無間斷。彼彼生處由異熟因,品類差別相續流轉,乃至涅槃方畢竟滅。」(T31,784b)。
- ↑ 印順導師《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師與論書之研究》,546。
- ↑ 阿耨樓多著,葉均譯《攝阿毘達磨義論》,260。
- ↑ 《論事》第一品,第六、七、八章中,以「現在有」廣評其他三世有和過、未有的思想。
- ↑ 說一切有部的法數一般以俱舍論的五位七十五法為代表。所以從表面上看,南傳所立的法數比有部還多。
- ↑ 以上南傳上座部思想簡述主要參考瑪欣德尊者《阿毘達磨講要》,57~65。
- ↑ 印順導師《初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,182。
- ↑ 嚴格說,佛並沒有制菩薩戒,現今所傳的菩薩戒大多是從大乘經論中摘要而來的。
- ↑ 印順導師《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師與論書之研究》,29。
- ↑ 印順導師《說一切有部為主的論師與論書之研究》,116~120。
- ↑ 以上參考水野弘元《巴利論書研究》,201~219。
- ↑ 印順導師《初期大乘之起源與開展》,125。
- ↑ 南傳菩薩道摘要自明昆長老《南傳菩薩道》(上)敬法比丘譯,5~25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