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部派佛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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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原始佛教 第三章 初期大乘佛教

第一节 部派佛教的产生[1]

一、根本分裂

在第二结集不久后,佛教开始分裂。从根本分裂开始到大乘兴起,这一段时期以佛教不同学派分裂和发展为主流,称为部派佛教。在第一结集第二结集中的 100年间,有许多新的教法从各地不断传出,又加上佛弟子之间对于佛的教法和戒律的理解与诠释,产生不少分歧,久而久之这些分歧越来越大。到佛灭后 100 年左右,以毘舍离为中心的东西方比丘,就召开了第二次集结大会。目的是希望能够借由再一次的结集,对佛的教法和教诫达到一定的共识。虽然第二结集在表面上看似达到一定的共识,但实际上这些分歧并没有解决,而且是越演越烈。因此佛教在第二结集后不久开始分裂,第一次分裂大概在公元前300年左右,分裂为上座和大众两大部,又称为根本分裂。

上座部与大众部比较
上座部(Sthavira) 大众部(Mahāsaṅghika)
大多由西方而来 大多来自东方
由耆年长老所组成 由多数的年轻比丘所组成
对教法与戒律保持传统的观念 对教法与戒律有着先进的思想

上座部的梵文是 Sthavira[2], 一般翻译成上座、耆年或长老,大多都是由西方而来的一些年长比丘。他们对于教法和戒律采取比较保守的传统观念,认为教法应该要保持其原来的风貌,有关戒律也应遵循第一结集所传承的直接内容。例如不捉持金钱戒,应以佛世的规范,不能去碰触金钱宝物。换言之,出去托钵接受供养时,不能接受金钱的供养。上座部就是依于保守传统的观念,来理解诠释佛的教法和戒律,即墨守第一结集以来的传统观念。

大众部的梵文 Mahāsaṅghika,即是“大众”之意。大众部比丘大多来自东方,由多数的年轻比丘所组成,所以称为“大众”,意思就是数量庞大。这些年轻比丘可称为佛教的改革开放派,对于佛法与戒律,有比较先进、开放的思想。即是比较注重教法与教诫的根本意涵,着重法与律的精神,而不特重表面的条文形式。仍以不捉持金钱戒为例,他们认为这条戒根本的精神是不要贪著财物、离于贪,而不是在形式上到底有无捉拿金钱。

图 2-1 部派根本与枝末的分裂

除了戒律外,两部在教法上也有很多不同的理解和歧见,包括对佛陀本身的看法、对阿罗汉的境界,乃至对修道的过程等等,都有不大相同的意见。总之,上座和大众两大部的分裂,是完整佛教的第一次分裂,称作根本分裂。在根本分裂之后,接下来两大部派又不断地再分裂,这些分裂称作枝末分裂

二、枝末分裂

根本分裂之后,由上座与大众两部不断地再分裂,称作枝末分裂。枝末分裂的原因很多,但主要还是对教法的不同理解所导致的。可以说最开始的导火线是由于戒律,到中间是由于对佛法的诠释不同,再下去就是因为不同的地域文化融合后,产生不同的观念,这些就是枝末分裂的原因概况。根据经典上的说法,再参考佛教史的一些记载和传承,佛教分裂到最后,大部派有大约十八部左右,小派别有一百多部。

图 2-1 是部派分裂的系谱大要[3]。根本分裂大约是在公元前300年,一直到大乘佛教兴起(公元前 100~50 年左右),在这大概两百年期间,佛教不断分裂与发展,大致可分为四期来说明。

第一期是根本分裂:大约公元前 300 年的根本分裂,主要导因是戒律的歧见,分为上座部和大众部二部。

第二期大约是公元前 270 年左右,主要是由于对教法的不同理解。大众部再分裂为一说部(Ekavyāvahārika)、说出世部(Lokottaravādin)和鸡胤部(Kaukuṭika)[4],而鸡胤部则再分为多闻部(Bahuśrutiya) 与说假部(Prajñāptivādin)。上座部方面,则是从原上座部分出分别说部(Vibhajyavādin),而原上座部则转变成有名的说一切有部(Sarvāstivādin)。

第三期大约是公元前 230 年左右。由于阿育王的护持,佛教在印度不断扩张,在与不同地域的信仰结合后,产生更多不同的派别。大众部除了上述教派外,又出现制多山部(分东西两部)。上座部则从原上座部分出犊子部(Vātsīputrīya),犊子部则分裂为法上贤胄正量六城等四部。此外,分别说部分裂为化地法藏饮光铜鍱等四部。

第四期则大约是在公元前 100 年在右,此时初期大乘已逐渐成熟。从大众部出现说大空部(又称方广部),此部教义已非常接近般若思想。上座部则由说一切有部分出说转部,而后变成了经量部[5]

以上是部派分裂的主要四期系谱。各派的主要学说在第三节将做重点介绍。

第二节 佛教的新发展

一、佛教的扩张概要

  • 佛教扩展的三个阶段
    • 第一阶段:地域性
      • 佛世到第二结集前后
      • 东方向西方发展
    • 第二阶段:国家化
      • 阿育王 King Aśoka(268~232BCE)
      • 佛教成为国家主流宗教
    • 第三阶段:国际化
      • 阿育王以后
      • 从印度到中亚和其他国家

佛教的向外扩展可分为三个阶段。第一阶段可称之为地域性的扩展,大约是佛陀在世到第二结集前后,主要是由东方向西方的发展。佛陀出生于现今尼泊尔中南部,在菩提伽耶(佛陀伽耶 /Buddhagayā)成道,在波罗奈鹿野苑教化五比丘,而后行迹遍及恒河中游包括舍卫城毘舍离王舍城等,最后在拘尸那入灭。这些地方依现在的地理位置来看,实际上是在东(北)印度一代。虽然传说佛陀在世时,大迦旃延富楼那尊者曾往西方弘法,但佛陀的主要教化区还是以东方为主。当佛陀入灭以后,在第一结集第二结集的一百年间,佛教逐渐由东方往西方发展。在第二结集的前夕,西方的一些区域如波利邑(Pāṭheyyakā)[6]摩偷罗(Madhura)乃至阿槃提(Avanti)等西方地区都已是佛教重镇了。总之,在佛灭后的 100 年间,佛教由东印往西印发展,可称之为地域性的发展。

第二阶段可称为国家化。国家化主要是阿育王统治大多数的印度区域之后[7],几乎将佛教当成像国教一样地来弘扬和护持。随着阿育王的护法,佛教渐渐传播至印度各地,成为当时印度的主要宗教之一。这即是佛教的国家化,大概是在公元前 268 ~ 232 年左右。大约 50 年的阶段发展,从地域性的宗教变成国家性的宗教。

第三阶段是国际化的发展。国际化发展是指从印度向印度以外的地区传播,往南如斯里兰卡、缅甸、泰国等方向传播;向西则往中亚和中东地区传播;向东则由丝绸之路进一步经西域传到中国,再由中国传至日本和韩国。阿育王以后的时期,即公元前 232 年以后的佛教发展都可归入这个阶段。

总之,佛世到第二结集这个阶段,佛教主要是一种地域性的发展。部派佛教时期,可说是一种国家化的发展,主要就是阿育王的护持。在公元前 100 年左右,大乘佛教慢慢兴起,佛教逐渐成为国际化的宗教。

二、阿育王的护法

1、护僧建寺

阿育王(Aśoka)是孔雀王朝(Maurya Dynasty)的第三任国王,在位期间大约是在公元前 268~232 年。孔雀王朝刚开始只是一个小国家,阿育王即位后东征西讨,征服了印度大半地区,都将之纳入孔雀王朝的统治范围[8]。由于长年的征战,杀戮无数,所以阿育王开始反思,感觉到生命的可贵、杀戮的可怕,慢慢开始信仰宗教。虽然不排除其他信仰,但其护持的主要是佛教,于是大力地推广佛教,并建立许多僧寺。

2、石刻法敕

阿育王时代,立了很多石刻法敕,来倡导道德理念,并宣扬佛教的慈悲思想。换言之,他将很多有关于佛教慈悲的理念及道德观念刻在石头上,然后放到国内各地。这些刻在石头上的法令,内容主要是告诫人们应该要如何去遵守一般的道德规范及慈悲不杀。不但是人,连动物都不可随便杀害。阿育王的这些石刻法令,到现代在印度很多地区都还看得到。

3、阿育王柱

阿育王更在许多地方立了高大石柱,柱上刻有法敕,一般称为阿育王柱。阿育王柱的柱头雕饰不尽相同,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立于鹿野苑的石柱。柱子上面有四只狮子朝着四方,石狮下有法轮,法轮下有莲花。狮子一方面代表勇猛,示意国家的强盛;另一方面则有宗教的意义。佛教常将佛陀说法比喻为狮子吼,所以四只石狮和法轮代表佛法弘化四方;而莲花则代表佛陀的慈悲。一般来讲,阿育王柱和石刻法令所摆置的地方不大相同。石刻法令会摆放在阿育王的国境内各地或边境地区,阿育王柱则一般会放在比较重要的地点,如国都、大城市要冲,还有佛教圣地如鹿野苑、毘舍离、岚毘尼园等地。

4、舍利塔的崇拜

阿育王也提倡舍利塔崇拜。据说阿育王收集佛舍利后,将这些舍利分布到国家各个重要的地方,并修建舍利塔供养,经典上传说有八万四千塔。现在仍有很多地方可发现阿育王时代所盖的舍利塔[9]。舍利塔的兴建,无疑推广了舍利塔的崇拜,将佛教的信仰推向另外的境地。

5、派遣传教师[10]

阿育王在位时,也派遣佛教的传教师到其他国家,作为弘扬佛教的方法。比如斯里兰卡,据说阿育王时代,就让其儿子摩哂陀(Mahinda)出家,而后派遣到斯里兰卡弘扬佛教。除了斯里兰卡以外,阿育王也派遣传教师到印度的其他地区传法。

传教师 传法地区
摩哂陀 斯里兰卡
末阐地 罽宾犍陀罗(今克什米尔)
摩诃提婆 摩酰娑漫陀罗(今迈索尔)
勒弃多 婆那婆斯(今南印度泰米弥纳德邦境内)
昙无德 阿波兰多迦(今西北印苏库尔以北)
摩诃昙无德 摩诃刺陀(今孟买)
摩诃勒弃多 臾那世界(今阿富汗以西)[11]
末世摩、迦叶波 雪山边(今尼泊尔一带)
须那迦那、 多罗 金地(今缅甸)[12]

6、圣地朝圣

阿育王还提倡佛教圣地的朝圣,包括佛的出生地、成道、说法和入灭等地方朝礼。他在巡回各地,弘扬仁政时,自己都曾经到过这些佛教的圣地朝拜。

阿育王弘扬佛教,大力推动佛教发展的结果:

1、使佛教国家化,让佛教遍及印度及印度以西的世界。

2、部派佛教的分化加大。阿育王征服整个印度的大片地区,然后将佛教弘扬到这些地区。由于佛教在适应印度各地区的文化之后,产生更多对佛法不同的理解,也导致了佛教更多的支派分裂。因此到阿育王时代末期,佛教分裂有十八大部,还有其他的小部派。

3、佛弟子们对教法和戒律有更多不同的理解和诠释。

4、大乘佛教兴起的契机:不同文化的融合,不同的适应,导致一些新兴思想的出现,对于推动大乘佛教的发展有一定的助力。这其中就包括舍利塔的信仰,这也是大乘佛教发展的一股推动力量。以上就是阿育王护持佛教,弘扬推广佛教,在佛教思想史上产生的结果。

三、舍利塔的崇拜

1、舍利塔与僧院

在部派佛教时期,除了条理严谨的论典以外,还有一些新的信仰发展,舍利塔崇拜即是其中之一。舍利塔之所以会成为崇拜目标,乃至形成一种新兴的宗教信仰,与阿育王的推广建塔有直接的关系。在阿育王的推广之下,舍利塔不仅是保存佛和其他圣人舍利的建筑,更重要的是已经成为宗教崇拜中心。很多人会前往舍利塔朝拜,因而逐渐演变成主要的宗教活动。舍利塔崇拜的兴起,慢慢将佛教带往一般通俗化的信仰方向。

佛将入涅槃时交代,他的色身由在家人来处理,一般是火化。因此,火化之后,佛陀的舍利就由各国领导人分取,盖舍利塔来供养。舍利塔的梵文 stūpa,有土堆、土丘之意,等同于中国的坟、墓、冢等。一般是将舍利放入罐中,埋于地下,上面堆土成坵,即成为 stūpa。最初期(在阿育王之前),舍利塔的建筑、保管、维护,大都由政府主导,与僧团没有太大关系。由于阿育王推广舍利塔的崇拜,舍利塔的数量急速增加,在管理与维护上就会有一定的困难。加上已成为一种信仰中心,因此在这种状况下,慢慢自然而然的,舍利塔就与僧院结合在一起。后来的僧院建设大都依舍利塔为中心,围绕着舍利塔来盖僧院。

舍利塔跟僧院结合在一起,自然而然就变成由出家僧院来管理舍利塔,即是舍利塔连带周遭的僧院,整体建筑就慢慢变成一种信仰的中心。当信徒想要修行的时候,来到僧院、寺院里,不但可以朝拜供养舍利塔,而且可以向出家众学习佛法,然后由僧众来领导、教导修行。总之,在原始佛教时期,佛陀入灭后的一段时间,舍利塔和僧院是分开的;于阿育王时代慢慢地结合在一起,最后就演化成舍利塔和僧院成为一体,而成为宗教的信仰中心[13]

2、舍利塔成为宗教的信仰中心

在阿育王的护持下,舍利塔的兴建规模越来越大,变成瞻仰佛陀的中心。信众们供养舍利塔的方式也是多样化的,包括:奉香,供花、供果、食物,甚至以音乐、舞蹈等等来供奉。这有点像台湾或古代中国的一些节庆、庙会,例如佛诞或其他佛教节日庆典,信众们会到寺庙,烧香礼佛,并且供养许多的供物,如香花、食物甚至会演奏音乐、舞蹈、歌唱等等。经由这种方式,慢慢地将佛教的信仰,由对法的严谨理论与修行,带领到比较通俗化、普及的信仰,以摄导一般群众。

3、舍利塔的神秘传说

舍利塔作为宗教的信仰中心,在舍利塔的崇拜和供养越发兴盛后,各种有关舍利塔的神奇传说也慢慢开展出来。例如舍利塔具有神奇的力量,能治病、能消业,供养舍利塔能增福、增寿;有些经典说供养舍利塔和供养佛陀的功德是无二无别的。有的甚至认为佛的法身就存在于舍利塔里面;还传说舍利塔在特定的时候会放光。这种种有关舍利塔的神迹与神奇力量的传说不断地出现,使佛教的信仰越来越通俗化。

在部派佛教中,有些部派还特别推崇舍利塔崇拜,比如法藏部。法藏部所传的四分律,就是现在北传出家人所受的戒律。法藏部(Dharmaguptaka),除了是四分律的传承者,更是舍利塔崇拜的推崇者。在四分律中,有很多关于恭敬舍利塔的一些规定,例如不能在塔的四周乱大小便、埋死尸、烧死尸,抬死尸也不能从塔下经过等。

总之,在部派佛教时期,有些教派已经慢慢地在推崇一些通俗信仰,以便引导一般大众。这类一般信仰的推广,对大乘佛教的兴起产生了一定的影响[14]

四、佛陀观的演进

1、《阿含经》中的问题

在部派佛教时期,有一个思想上的重要发展,特别值得留意,即佛陀观。《阿含经》(特别是杂阿含)中对于佛陀的描述,是比较重在于人间佛陀的 ── 佛出人间,佛的色身是人并依人的身份来修行成佛。既然佛的色身是人,他就必须经过生老病死的种种阶段。佛陀内心的境界是超越的,是无贪、无嗔、无痴的,这是《阿含经》的描述。但是《阿含经》中也有许多引起后代讨论的一些说法,即《阿含经》一方面说佛陀的修行方法和阿罗汉是无二无别的,都是修三学八正道,也是证悟缘起与四圣谛而成佛的。《阿含经》并没有特别指出要成佛 ── 无上正等正觉,是不是还有其他有别于成为阿罗汉的方法,也没有特别指出阿罗汉所修和佛所修的有什么不同。教法与修行核心不外是缘起、四圣谛与三学、八正道。但是另一方面,又常常强调佛的能力和功德比一般阿罗汉更大,如十力四无所畏十八不共法等,这些都是其他阿罗汉所没有的。因此在《阿含经》中产生一个问题:既然佛和阿罗汉修的是一样的道品,那为何结果会不同呢?到底佛是修什么成佛的?这些问题在佛灭后渐渐受到重视,并引起许多讨论。

2、《阿含经》与本生经:

  • 阿含经
    • 佛陀为大阿罗汉
    • 佛陀与阿罗汉同修一乘道:三学八正道
    • 佛陀比阿罗汉更殊胜更圆满
  • 本生经等其他
    • 许多有关佛陀(释迦牟尼佛)过去生中的事迹
    • 菩萨道的思想出现
    • 菩萨的修行称为波罗蜜(paramīta)

《阿含经》所留下的问题,在稍后出现的佛陀本生故事,成为寻找答案的线索[15]。首先本生经提到许多有关佛陀过去生中的故事,这些故事就演变成菩萨道的来源。从本生故事中可以了解到,佛陀并不是这辈子才开始修行的,而是在过去生中已经修集无量无数的功德,到这辈子机缘成熟才成佛。佛陀过去生中的修行,本生经称之为“波罗蜜”(pāramitā),所以菩萨道的修行就称作波罗蜜。“波罗蜜”在《阿含经》中几乎没有提到[16],大都是在本生经或其它类似的经典里面才出现的。上座部的许多“阿毘达磨论”,也早已在探讨菩萨道的修持,并尝试着将种种的波罗蜜做归纳,如四波罗蜜、六波罗密,甚至是十波罗蜜[17]。从这些可以看出,菩萨道思想在部派佛教时期,经由本生经等一类的经典就慢慢被发展出来。

部派间有关波罗蜜的不同归纳
精进 禅定 智慧 出离 真谛 决定 总计
南 传
大 众
外 国 师
有部异师
有部主说
总 计

总之,成佛的菩萨道,是《阿含经》的传统道品和本生故事中“波罗蜜”的一种结合。佛陀过去生中的菩萨行都称作“波罗蜜”,至于应该如何归类,见仁见智。菩萨道的精神虽早已存在于《阿含经》中,但菩萨道的具体行持,可说是部派佛教的论师们从本生故事中掘发出来的。

3、上座部与大众部不同的佛陀观

对于佛陀观,在部派佛教时期,经由不断地探究、探讨,逐渐产生了人间佛陀和理想佛陀的差异。部派佛教时期所讨论的问题包括:佛陀的色身到底是有漏还是无漏、佛陀涅槃后的有与无、他方佛与国土等种种问题。对于佛陀观,有些教派还是维持着人间佛陀的观点,但另外一些派别如大众部等,慢慢发展出新的佛陀观,即“理想佛”的观点。

由于部派佛教的佛陀观复杂,笔者仅以根本上座部和大众部为主,做一简单比较说明:

上座部Sthavira 大众部Mahāsaṅghika
人间佛陀 理想佛
色身有漏(生老病死) 色身无漏(示现生老病死)
依人成佛 天上成佛
一时唯一佛在世 无数佛于无量佛国中
以佛法为佛的法身 法身为神秘而超越性的
佛灭后唯“法”流传于世 佛身永在

整体而言,上座部重视《阿含经》,所以重于人间佛陀,大众部则强调色身超越的理想佛。首先有关佛陀的色身,上座部认为佛陀的色身是有漏的,有漏主要指有生老病死[18]。即佛陀由人所生,并会生病,如脚伤、背伤等,会衰老,最后会入涅槃[19]。上座部的佛弟子们,认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,这就是佛色身有漏的看法。大众部从人间佛陀而发展成为“理想佛”。所谓的理想佛即是佛陀无论是色身还是法身,都是具足圆满的。佛的色身是无漏的,佛陀的生、老、病、死都不是真实的,这些都只是佛陀的示现。之所以要示现生老病死,只因为佛陀所教导的这些佛弟子们都是凡人,都要历经生老病死,所以佛陀就以他教化的对象来示现生老病死。就佛陀本身来讲,不但内证的境界 ── 法身是无漏的,他的色身也是无漏的,所以没有所谓的生老病死。大众部的佛陀观,已慢慢往理想化中发展,将佛陀逐渐神格化了。

上座部以及传统佛教的观点认为,佛陀是依人成佛,即两千五百年前的释迦佛是真的成佛。而大众部则认为,这辈子依人成佛,也只是示现而已,在很久以前已经成佛了。另外还有一个问题,即同一时间一切世界只能有一个佛出现吗?在《阿含经》的教法中,并不多谈他方世界的问题。所以同一时间段,只能有一位佛出现。上座部维持着《阿含经》以来的看法:一时唯一佛在世。但是在大众部的理想和发展中,他们认为有无量无数的佛国土,与此同时,有许多佛在这些无量无数的佛国土上教化众生,所以一时有多佛,只是存在于不同国土而已。

关于法身,上座部跟大众部也有不同的理解。上座部还是维持《阿含经》传统佛教以来的观念,以佛法为佛的法身。只要佛弟子能够将佛法传承下去,然后能修证证果,那么一代一代的相传,法身就不灭。这是《阿含经》以来,上座部维持的一种看法。但是在理想佛的发展中,大众部认为法身不单仅仅只是教法、佛法的存在,法身已经是一种超越的存在。他无所不在,只是我们不了解,没办法看得到而已。因此这种法身,已经从传统的观念里面发展出来,而成为一种神秘的超越的存在。因此在大众部认为,佛身永在,佛永不涅槃,佛的涅槃也只是一种示现。

在部派佛教时期,大众部慢慢发展出这种不同的佛陀观,由现实的人间佛陀发展成为理想、超越的理想佛。这种理想的佛陀观,不但可以满足一般人内心的欲求,对大乘佛教的兴起和发展也有相当程度的刺激和推动。大部分的大乘经典,所接受的都是类似大众部这样的理想佛陀观

第三节 部派佛教思想概要[20]

一、教法的不同诠释

这一节要讲的是部派佛教的教法思想和戒律观。首先是不同的教法思想,即是指不同教派对于原始佛教的教法,给予何种不同的理解与诠释。如前面部派分裂的谱系所指出,在第二期的分裂中,从根本大众部里又分出四部,即一说部、说出世部、多闻部和说假部。因为这几个部派是属于根本大众部后所分裂的派系,属较早的派系,而且对于大乘佛教的教法有一定的影响,因此选这四部来说明。上座部中,同样地也从里面挑出影响力比较大的一些主要部派来说明,如说一切有部,经量部以及南传上座部。

(一) 大众部

1、一说部(Ekavyāvahārika)

一说部(Ekavyāvahārika),主要的主张是“一切为假名”、“一切都是假施设”。此派说世俗谛 ── 世间生死的轮回,以及胜义谛 ── 出世的涅槃,都是假名、假施设。世俗与出世法都是佛陀为教导众生,所暂时设立的分别而已。实际上无论是世俗的轮回流转,还是胜义的还灭涅槃,这都只是佛陀暂时的教导,一切都是假施设而已。这种理论,对大乘的般若思想具有一定的影响。因为般若思想认为,生死涅槃无二无别。般若经说不但世俗的生死流转是虚妄的、如幻如化的,就连出世的涅槃,也同样的是如幻如化的,都是不真实的。即使有比涅槃更超越的,也还都是如幻如化的。这就是般若的一切都是如幻如化的思想。

2、说出世部

说出世部说世俗是世俗谛,是虚妄不实的,但是出世法是真实不虚的。在《阿含经》的表达中,确是比较重在于“世俗为假、出世为真”的观念。也就是说世俗的生死流转是虚妄不实的,是由烦恼造业,然后由业来流转受苦。我们修行最主要就是从无常下手,体悟无常、无我,进而断烦恼得涅槃。而断惑的修道与证真涅槃,则是胜义真实的。从四谛的角度来说,即苦、集二谛为世俗谛,是假;灭、道二谛为出世法,是真实的。这是说出世部的基本理论。此外说出世部与其他大众部的分部也认同“心性本净”的理论。出世胜义为实,与心性本净说一旦结合,就很容易产生如大乘佛性本具的思想。

3、多闻部

多闻部,其梵文 Bahuśrutiya,bahu 有多、广之义, śrutiya 即听闻。传说此部是以博学多闻而得部名,但这不是此部的本义。《异部宗轮论》说:“其多闻部本宗同义,谓佛五音是出世教:一、无常,二、苦,三、空,四、无我,五、涅槃寂静。此五能引出离道故。”这是指闻佛所说的无常等能引出离道。“多闻”从《阿含经》以来本就不是指“博学多闻”之义,而是能听闻出世法而起出世之心,如《杂阿含》卷一:“若闻色是生厌、离欲、灭尽、寂静法,是名多闻;如是闻受、想、行、识,是生厌、离欲、灭尽、寂静法,是名多闻[21]。”得闻出世法而修出世解脱之道,才是本部的宗义。

此外,承认大天五事是此派与大众部本宗所共识的。当然他们也有一些不同于大众部本宗的看法,如其认为佛的教法并非一切都是无漏的,除了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、涅槃等以外,其余都是世间有漏法。《异部宗轮论》还说多闻部除以上所说以外,其余主张和说一切有部相同。可见当时大众部和上座部的枝末小部在思想上是相互启发借用的。

4、说假部

说假部,梵文 Prajñāptivādin,prajñāpti 常译为“假名”、“假施设”,所以译为说假部,又可称为施设论部。说假部常分别世、出世的种种假、实法,故又称为分别说部。此部的一些主张如下:

  1. 苦不以蕴为体:这是说苦是相对而有的,是苦性和五蕴和合而假安立的,所以五蕴本身不是苦。
  2. 蕴、处、界三科中,唯五蕴是实有,十二处十八界不是实有的。这是说,在蕴门中,诸法不分所依和所缘,唯是积聚,所以是实有。但在处和界门中,诸法分为所依和所缘,要和合才有用,所以是假施设。
  3. 诸行都是相待而有,当因缘展转和合时,就假施设为苦,苦非真实故无实质作用。
  4. 没有横祸而死,一切祸福都是过去业力所感招。
  5. 由业力增长为因,便有异熟果的生起。
  6. 由福业而得圣道,圣道非由修而得。
  7. 圣道一旦成就,就不会坏失。所以一旦得圣果,就不会退失。此外,据传说假部在六识外别立有细意识,称为“有分识”。有情的有分识从无始以来从不间断,是有情三界轮回投胎的本体。这细意识的主张可说是大乘唯识学阿赖耶识的先驱思想。

(二) 上座部

1、说一切有部

在部派佛教的发展中,不单大众部对大乘的兴起有决定性的影响,其实上座部对大乘佛教也有一定的影响。上座部各派中,对印度佛教有着深远影响,且主导西北印长达 1000 多年之久的一个学派,即是说一切有部。

(1)“有”的定义

“说一切有部”,梵文Sarvāstivādin。sarva 是“一切”, asti 是“存在”,vādin 是“宣说的人”。因此,说一切有部直译就是“宣说一切都存在”的一个学派。说一切有部对“有”(存在)的概念,有其较深的哲理意涵,这也是说一切有部的思想学说重点。

首先,从语词分析来看:说一切有的“有”,用的是梵文中表示“存在”、“有”的 asti,而 asti 则是由√as所衍生出来的。梵文中用以表示“存在”最常用的是√as与√bhū。√as 是指单纯、抽象意义的存在,或静止、绝对的存在,即表示不含时间变化限制的存在。√bhū 则指变动的、具体意义的存在,或运动的、相对的存在,也就是有时间性的存在。可以说,用 asti 是表达“存在状态”的抽象概念;而用 bhavati 作为“有”的概念时,则指“动态而具体存在的事相”。说一切有的“有”用 asti 而不用bhavati 等来表示“存在”,是有其特殊用意的。说一切有部还将“存在”分为假有与实有二类。“假有”指一般经验中的现象物,如有情的人、动物,无情的车、屋舍、山河大地等。“实有”(dravyasat)是指构成现象物背后的质素 ── 法,如构成我们身心的五蕴、十二入处、十八界,构成物质的最小单位 ── 极微等。在这两类中,“实有的法”(实有的存在)才是说一切有部对“有”的教说重点,也是用 asti 而不用 bhavati 的用意。

(2)实有之法

说一切有部(以下简称有部)的论师们在对佛陀所说的,蕴、处、界等色、心、心所这些构成现象界的内在质素,一一分析研究后,发现其单一的不变本质、不共他法之特性,就是“自性”。他们认为,有“自性”之物才是实有,才能称之为“法”。而我们生活中的一般现象物,都是和合而成的产物,没有自性,是假有而非实有,亦不能名之为法。这样,“自性”与“法”便成了定位“实有”之关键词。“自性”梵文 svabhāva,是由表示“自己”之意思的接头词sva + √bhū(存在)所构成,有着自己存在的意思。

“自性”也可说是一种特性,是指现象物内在质素本身所具有的特性。因为这些内在质素有各自不同的特性,故当它们和合组构成假有物时,就使得假有物千差万别,各各不同。如此,才得以形成这不混不乱森然罗列的现象界。

例如物质(色法)世界中,所谓的山河大地,在有部论师们看来,都是世俗经验的假有。而构成这个物质世界四大基本质素的地界、水界、火界、风界,各以坚性、湿性、煖性和动性为自性,故尔是实有的,也因此可以称之为“法”。

为何将这具有不失本性的质素称之为“法”呢? “法”梵文 dharma,有“规则”、“理则”、“轨范”等意。是由动词字根√dhṛ 衍生而来的,本有持、握之意,名词化后就有“持而不失”之含义,依此再引申为表示不变不失之“规则”或“理则”。故只要能符合这“持而不失”之意,或是一种必然规则者,都可名之为“法”。《俱舍论》亦说 :“能持自相,故名为法”,从中可以看出有部论师们对“法”之意涵的根本见地。由于构成现象物背后的质素,能持其“自性”而不失,合乎“持而不失”之原则,如“地界”持“坚性”,“水界”持“湿性”等,故称之为法,而法能持其自性,故是“实有”。

(3)一切有与三世实有

有部的论师们认为,一切有的“一切”sarva,就是组成现象界的内在质素,即是佛陀所说的蕴、处、界三科,尤其是十二处,可说含摄有为、无为的一切法。而五蕴、十二处、十八界都是能持“自性”的“法”,因此也都是“实有”的,故称“一切有”。

对于“一切有”,有部的论师们更进一步认为,不但是现在实有,更通于过去、未来,故谓之为“三世实有,法体恒存”。其实“三世实有”与“法体恒存”具有相同的意义。“三世实有”梵文 adhvatrayamasti,其中 adhvan是“有为法”的同义语。“有为法”指的是现象物的内在质素。因此“三世实有”的意思是:有为法于三世中皆实有。而“法体恒存”中的法体就是诸法各自的特性(自性 svabhāva)。如五蕴中的“色”是“法”,色以“质碍”为性,色法是依质碍性作为与其他法的差别,这“质碍性”即为“法体”。又如“受”,以“领纳”为性;“想”以“取像”为性等。而“法”之所以为“法”,就是以这“自性”为体,所以“法体”也就是“法”的自体、本身。法体实有遍于“三世”故称为“恒存”。“三世实有,法体恒存”就是说:“法”的本身或自性,是不受时间约束而一直存在的。

这就是有部所谓的“三世实有”论。说一切有部进一步将所有的种种法体,即有为法、无为法,生理元素、心理元素等种种,区分为五位七十五法。这五位七十五法全部指的都是法体,这些都是真实的,用这样的理论来谈其法体。

(4)法的作用

诸行无常:如上所述,说一切有部认为法体是恒实不变的,那应该如何来解说诸行无常。法体本身的体虽然是恒存不变,但法体是有其作用的,从作用的产生与否就可以说是无常。法体虽然是恒常存在,但它并不是时时刻刻在作用。换言之,法体恒存,但是要等待因缘来刺激,让法体可以产生作用。例如眼识,其法体是恒存的,但是眼识法体如果没有外来因缘的刺激,是不会作用的。眼识必须经由我们的眼根,接触到外面的色境,再加上其他条件如等无间缘、光、距离等,眼识才会产生作用。当眼识产生作用的时候,我们就可以看到东西(色境)。所以说眼识法体,虽是恒存的,但它不作用的时候,我们就没有办法看到东西。等法体作用之后,因缘不见了,其作用就消失不见了。说一切有部就是依这作用的现行运作与停止来建立诸行的无常变化。

三世:说一切有部进一步依法体的现行作用和停止来建立三世。当法体作用还未现行运作时,称为未来;当法体正在现行作用时,称为现在;法体作用过后,已经消失,不再有作用,那它就变成是过去。过去、现在、未来三世是依作用而建立的,若单以法体本身而言则无三世的过程。

法有我无:说一切有部同时也以上述理论来分析我们的身心生命。其认为我们的身心生命是假的,因为身心是由各式各样的法(蕴、处、界)所复合构成,这样的一个复合体是假的,所以佛说无我;但是构成身心生命复合体的这些元素 ── 蕴、处、界等则是真实的。中国的祖师们称这样的理论为“法有我无宗”。

(5)修道论
图 2-2 修行位次

说一切有部的论师们在分析这些法的时候,并不是在做单纯的理论研究,而是根据经典的修行方法,配合他们自己的修行经验,将所研究的新理论用于指导众生的修行,并断除烦恼。在说一切有部看来,凡夫的种种烦恼也是法的一种。烦恼一直都存在,如果具备了因缘条件,烦恼发挥出它的作用,就会导致我们造恶业,从而使我们重新堕入轮回之中。所谓修行,就是让本来存在于我们内心的这些烦恼质素,不具备被激发的因缘条件,不起作用,不让我们再造新的恶业,最终趋向涅槃解脱。根据《俱舍论》的摘要[22],说一切有部的修道次第可分为入道方便和修行五位。入道方便是住戒修三慧及三清净因,修行五位是:资粮位加行位见道位修道位无学位(如图 2-2)。

入道方便

  • 住戒修三慧:真正入道的前方便有所谓的住戒修三慧和三清净因。以持戒降伏粗重烦恼,在家以五戒为主,出家则有沙弥、沙弥尼、比丘、比丘尼等四众戒。在持戒的同时,要修定和慧。定即是五停心观,慧则分闻、思、修三个进程。闻慧主要是对四谛缘起养成正见,即改变世俗思惟,转换成出世的四圣谛思惟。思慧是进一步能在生活上自然反应出符合四圣谛的行为。修慧则是在定中作观,即图 2-2 加行位。在日常培养闻、思慧的同时,必要打坐修定,定的修习可总摄为五种方法 ── 五停心观。
  • 三清净因:经上说修禅定有三清净因作为辅助。三清净因是止观生起的方便,它能够清净我们的身心,以便进入止观的修行,因此称为三清净因。三清净因包括身心远离、喜足少欲和住四圣种。1)身心远离:身离不好的修行环境,如喧嚣吵闹等,更要离干扰修行的恶友。心则要依法而住,并离不善寻思。2)喜足少欲:主要是要克制欲界的欲贪 ── 性欲和五欲。3)住四圣种:“四圣种”是以无贪为体的喜足少欲,是在日常生活上更高一层的要求,或说是更具体的要求。包括“粪扫衣”:主要是要求衣物用具上的少欲知足。“常乞食”:表面上虽说是乞食,但主要是要求饮食上的少欲知足。“树下坐”:要求居住的简朴。“乐断修”:就是要对修行解脱有根本的好乐。前三个是生活资具,最后一个是根本目的。

修行五位

  • 1)资粮位:在思慧成就,并且修定成就(至少未到地定)后,即可依定作观。作观方法是依四念处的次第,观身、受、心、法的不净、苦、无常、无我。四念处观又可分为别相念处和总相念处两种。五停心观重于修止,四念处重在修观,两者合起来称为资粮位。
  • 2)加行位:即是修慧的阶段。在四念处修习成熟后,即可进一步进入加行位。加行位有四个阶段:煖、顶、忍、世第一法。此四位俱观四谛十六行相,即:苦谛下的苦、空、无常、无我;集谛下的因、集、生、缘;灭谛下的灭、尽、妙、离;道谛下的道、如、行、出。资粮位的五停心观、别相和总相念处,又称为外凡三贤,四加行位又称为内凡四贤,外凡内凡总称为七贤位。
  • 3)见道位:在加行位的世第一法过后,即进入十六心见道,称为见道位。见道十六心的排序方法如下:依四谛排序,先是欲界苦谛的苦法智忍和苦法智,然后是上二界苦谛所摄的苦类智忍和苦类智,接着是欲界的集法智忍、集法智和上二界的集类智忍、集类智,以下依此类推。虽说是见道十六刹那(或十六心),但实际上真正见道是十五刹那,第十六刹那已经是修道了。前面十五刹那是初果向,第十六刹那是初果。这十六刹那都是极短暂的一瞬间,故称为刹那,从能观心而言故称为十六心。
  • 4)修道位:见道后进修而断三界的修惑称为修道,即是从初果到四果向,所观之法还是四圣谛。见道断见惑,修道位以断修惑为主。见道虽有渐顿现观之分,但修道绝对是渐修渐断的。
  • 5)究竟位:解脱道的究竟位是阿罗汉。阿罗汉(Arhat)译为无生,是修道位的极位,又称为无学位。Arhat 的梵文原意虽只是无生,但一般会依三种意思来解说:即无生、应供和杀贼。无生是原意,另外两个是依其果德所延伸的解释。无生是因已断尽三界见思二惑,故不再来三界受生之意。应供是依其功德而言,阿罗汉是声闻乘极果圣人,有大福德,故能受人天供养。杀贼喻为杀尽烦恼贼,因为已断尽三界一切烦恼故。
(6)影响

说一切有部主导著西北印的佛教长达千年之久,是部派佛教中最有影响力的学派。此学派中著名的论师极多,如造《发智论》的迦旃延尼子,《大毘婆沙论》的法救觉天世友妙音等四大论师,另外还有胁尊者马鸣等等,都是著名的大论师。大乘佛教中,包括龙树世亲菩萨,据说也是在说一切有部出家的[23]。由于其影响力大,所以也常成为其他学派所抨击的对象。如龙树菩萨造《中论》,其所批评的主要目标就是说一切有部。此外,说一切有部擅长于法相的分析,其法相的分析与归类,大量被唯识学派所吸收改造。也因此唯识学派被称为法相宗。此外,其根本思想 ── 法有论,而后被其部派下的经量部改造为种子论,最后也被唯识学派所采用。

2、经量部

经量部(Sautrantika)是相对晚出的一个学派,大约是公元二世纪左右。由说一切有部持经譬喻者脱离其本部后,所成立的一个学派。基本上说一切有部的论师一向是比较重阿毘达磨的,大多认为论比经重要。但这并非说论比经更有权威,而是说经必须要透过论来诠释理解,根据论才能有更精确的修行。所以说一切有部的阿毘达磨论师,赋予论相当高的地位。但在说一切有部里面,也有被称为持经譬喻者的论师,不同于阿毘达磨论师的特质,重视经的教说,并内修禅观,外勤教化,颂赞佛德,广说譬喻[24]。也就是说这类论师是重经甚于论,并以说喻、说故事为方法,重于普及的教化。持经譬喻者认为一切教说要依经为量,当论与经有冲突时,必须以经为评断标准。在这种以经为量的根本态度下,进一步反对三世实有,改为采用现在实有的种子熏习说。最后脱离说一切有部,成立了经量部。

1. 种子论

经部的根本学说是反对三世实有,而认为现在实有。其观点是虽然法体是存在的,但是法体不能存在于过去与未来,只能存在于现在,并且依种子的形态存在于现在。也就是说经量部发明种子学说。例如造业,由烦恼引发身口意造业,但是这些造作的行为过后已经消失,业力是怎么保存的呢?经部师认为造业的行为当下消失不见,但是业力会由像种子一样的东西保存下来,并且这个种子也还是一直在变化当中。在未来因缘成熟时,种子会现行,产生果报。所以种子在未成熟现行前,未来也还没现起,未来的法体也不存在。唯有现在的法体,才能够以种子的形式而存在。种子论本来是用来解说业力的相续和受报问题,但后来被唯识学采用,进一步发展并广泛地用于唯识学的认识论。

2. 心境不实

经部师还有一种对唯识思想有深刻影响的理论,即心境不实说。经量部等认为,不同众生对外境有不同的认识。外境是客观存在的事实,是独立于我们内心而存在的。我们对外境的认识是由于心境不同而不同,比如经上说“一境四心”,同样的东西在鱼、人、天人,还有鬼道众生的眼里,完全不一样。以水为例:天人看到的是琉璃,我们看到的是水,鱼看到的则如同空气,鬼看到的就是脓血。这表明外在的东西只是在共识之下产生的一个共通的相,就实际而言它没有一个本质不变的实体。这就是经部心境不实的理论。

3. 细心持种说

经部师除了建立种子理论外,还进一步成立种子的所依。经部师说,造业而有业种的熏习存在,但这种子又依于什么而能相续不断呢?一部分经部师提出细心持种说。即在六识外,别有细心,能持种子,从初生到死亡,展转相续,从不间断[25]。这细心持种的理论,可说已经非常接近大乘唯识学的阿赖耶持种理论了。

说一切有部的譬喻师,本着持经师的传统,坚持“以经为量”的立场,出入于说一切有、分别说系,而终于超越了说一切有。对于种子熏习说、心境不实说、心法相续说,给予非常大的影响,并且促成大乘有宗 ── 瑜伽论者的更高完成。在北传佛教的发展中,经部留下了永不消失的光辉![26]

3、南传上座部

南传上座部(Theravāda)大致是由印度大陆分别说系分出的派别,或传说为赤铜鍱部,现今主要流传于斯里兰卡、泰国、缅甸一带。其最早可回溯至阿育王时,传说阿育王派遣其儿子摩哂陀(Mahinda)和五位长老到斯里兰卡传法。从阿育王派遣传教师开始,由于地域环境的缘故,这个学派一直流传至今。可以说南传上座部是部派佛教现今唯一幸存的学派,也因此常被现代的某些学佛者当成佛陀原始教法的代表。然而事实上,其佛教思想也是经过变化与发展的,甚至在斯里兰卡、泰国、缅甸也都曾经流传过大乘佛教与密教[27]

目前所知,在觉音论师的《清净道论》之后,南传上座部的思想大体上是以其为主轴而发展的。首先南传佛教也如上座部大部分部派一样,认为法体是实有的。但又从分别说部继承法体现在有说,否定过去有与未来有[28]。其认为一切有为法是刹那生灭的,未生前不可说是存在,生后即灭,灭后即无,所以法体只能存在现前的一刹那。这是南传佛教法体唯现在有,过去、未来无的根本理论。

在法体现在实有的根本理论下,其将一切法分为两种:概念法与究竟法。“概念法”的巴利文是 paññatti,相当于梵文的 prajñapti(假名、假施设),所以概念法也可解释为“假名”、“施设”。“概念法”是假法,没有实体,如我、人、车、山林等等,这些都是施设而有的概念法,这种种概念法也即是所谓的世俗谛。然而构成这些概念法背后的“法”却是实有的,即是所谓的“究竟法”,又称为胜义谛。究竟法有四种,即色法、心、心所法和涅槃法。其中前三类是有为法,涅槃则是无为法。 例如“人”是概念法,是由五蕴和合而成,只是一个概念,究竟意义上是没有实体的,所以是假法。但五蕴的一一蕴,色(色法)、受、想、行(三者为心所法)和识(心法)等,则是究竟法,是实有的。这假、实的两种分类和说一切有部大体相近。

南传上座部的修行理念就是立足在这两种法上而建立的。简单地说,就是依实破假,即认识到究竟法的真实性,从而破除对概念法的执著。譬如说,“我”只是一个概念,从究竟意义上说,并非真实的,所以说“无我”。但众生总是在五蕴和合的身心上去执著有一个我,即将概念上的我当成是究竟的,经上称之为“我执”。破除这“我执”的方法,就是借由教导、认识、分析究竟法,让众生了解何者为实、何者为假。当众生能证知,色、心、心所为究竟真实,而“我”只不过是这三种实法所和合或交织出来的概念而已,就能破除我执得涅槃。因此,南传上座部对色(28)、心(89)、心所(52)法做精细的分析,其所归类出来的法数比说一切有部还多[29]。由于概念的产生来自于心对境的认识,因此其对心识的生起过程也有特别的分析,并称此为“心路”(cittavīthi)[30]

二、对戒律不同的认知

上座部 大众部
态度保守 改革开放
重传统(重僧团) 重精神(人性为主)
与社会保持距离 较融入社会
优点:保持僧团优良传统 优点:易适应社会,度化一般信众
缺点:造成佛法传播的限制 缺点:易造成僧团品质的下降

在教法之后,进一步探讨不同的戒律观。律典上记载,当初阿难曾经对大迦叶提到过佛陀这样的态度。阿难说佛陀交代:“小小戒可舍”。但是大迦叶问阿难:“哪一些是小小戒?”即是哪一些是相对于社会习俗而制定的规范,哪一些是根本而重要的呢?阿难对大迦叶表示,他没有问过佛陀。大迦叶不是佛陀,所以他也不敢随便去更动这些戒律。因此在第一次结集时,到最后做了一个非常不得已的决定,即是:“佛已制的,我们不改变;佛未制的我们也不要再制。”虽然这是很不得已的做法,但实际上这已经违反佛陀当初制戒的精神了。大迦叶的做法和决定,虽有违佛陀制戒的精神,但大迦叶也有其困难之处。因为他毕竟不是佛,也无法决定哪一些能留,哪一些不能留。由于当初已经有这样的冲突出现,所以会导致后代对戒律不同的态度和解读[31]

关于戒律观的不同,如果以枝末分裂来谈,那是非常复杂的,所以笔者仅以根本上座部与大众部为主,做大要的介绍。首先是上座部:上座部对于戒律,大体上是一种传统保守的态度。其认为佛所制的、佛所说的,照其字义的表述和规定来实行即可。即是依当初第一次、第二次所结集的内容,佛已制的就依佛制,佛未制的就不另行再制。因为唯有佛陀能制戒,所以他们对戒律的诠释就比较传统保守。相反的,大众部则是相对的改革开放派,其认为佛陀在即将入灭时,曾交代弟子们戒律随方、随宜,小小戒视情况可舍。也就是说,戒律只是世界悉檀,是依于人世间的文化、习俗而制定的。当社会文化改变了,戒律也要因时因地制宜随之改变,有些完全不适宜的甚至可以废除。经过僧团的讨论决定,可以修改或重制戒律,以适应时代需要。

上座部比较重视传统和僧团本身的规制;大众部相对重视僧团存在的精神,且比较重视适应社会发展。上座部对传统僧团制度的保留,还有僧团的戒律持守非常的严格。其观念是维护僧团的传统。僧团维持其一贯的生活作息,甚至衣、食、住、药等,都尽可能地保持着古制以来的形式,所以会与社会有一定的距离。但是大众部重于佛法的入世性,同时也重视僧团的作用性,以及律制的精神。所以大众部各派相对比较能够融入社会。

因此,从历史的角度来看,上座部和大众部各有优缺点。从好的方面来讲,上座部由于重视律制、重视僧团,与社会有一定的距离,所以比较容易保持僧团的优良传统,不易流俗,也不会让僧团腐化。大众部重精神、重适应、重教化,因此容易适应社会,让佛法能普及于社会,为一般信众所接受。然而相对来讲也有各自的缺失。上座部维持僧团,与社会保持距离的态度,不容易融入社会,易造成佛法传播的限制。如印度佛教的发展后期,甚深教法的研究只能维持在僧团里面,没办法普及于社会,造成佛法传播的困难。大众部虽易融入社会,但是由于与社会的太过接触,常常受到社会的影响,导致僧团易流俗化而品质下降。印度佛教的末期,就是由于太过适应,造成佛教的印度教化,失去佛教的特质,也是佛教灭亡的原因之一。

另外,由于大众部比较重视佛法的适应性和教育性,以及对一般社会大众的影响。加之对法和律制的开放精神,对大乘佛教的扩大发展产生不小的影响。同时,大众部此融入社会、教化众生的态度,对菩萨戒的形成[32]、菩萨道的推广也造成了一定助力。

第四节 新教典的产生

在部派佛教时代,大乘佛教尚未正式兴起前,除了原始圣典外,出现新的教典:阿毘达磨与菩萨藏。以下将逐一介绍。

一、阿毘达磨(Abhidharma

1、“阿毘达磨”的意义

阿毘达磨(Abhidharma),是部派佛教严谨的学术著作,更是最早的论藏。当阿毘达磨出现时,传统所谓的三藏已经具备齐全。“阿毘达磨”(abhidharma),梵文是由“阿毘”abhi 和“达磨”dharma 两个字结合而成的。

“阿毘”是“对”、“对向”、“对观”的意思。“阿毘”做“对向”解释时,是指比较外在形式的“对于法”,即利用语言文字来解释法。而做“对观”解释时,则是指内心对法的观照,就是由内心配合禅观,进一步对法的觉观和观照。

“达磨”dharma 汉译为“法”,有多重含义。佛法是法;万事万物,即一切的存在,可以称为“万法”;构成现象界背后的质素,如五蕴、十二处等,也称为法;万事万物(现象)背后的道理、轨则即缘起法,也称作法;还有圣人证悟到的境界(涅槃),也称作法。“阿毘达磨”这里所谓的法,是指佛所觉悟和教说的真理,即涅槃。涅槃如前所说就是贪瞋痴永息,是我们学佛的目标。

“阿毘达磨”就是对向于法、对观于法的意思。根据论书本身的解释,“阿毘达磨”有两种:一种是胜义阿毘达磨,胜义阿毘达磨唯是涅槃,就是亲证法,证悟了法性真理。另一种是世俗阿毘达磨:就是在还没证道之前的阶段,借由语言文字对法的学习吸收,然后在日常生活中去观察运用,再配合禅定对法观照,即对法的闻、思、修,称作世俗阿毘达磨。总括来说,阿毘达磨就是对法的诠释和解说,就是对向涅槃,教导我们经由闻思修到达涅槃。具体而言,阿毘达磨就是在解释原始教典中的四圣谛,因为四圣谛能引导我们走向解脱。

2、阿毘达磨论

由于佛陀当初是到处游化讲经说法,每次说法所对的听众根机都不同,游化到哪里,就依当地听众的不同根机,施以不同的教法,并没有次第系统地教说。后来教典结集的时候,也只是将佛陀的教法进行归类而已,就是将相同的教法简单地归成一类,并没有依教法的深浅做次第的安排。于是部派佛教中懂教理的佛弟子,为了后代人的学习方便,就先将经教做次第的组织安排后再做解释。

首先要做纲要目录,称为“论母”(matṛka),即是先有次第地挑出主题,例如要解释“八正道”,就先细分八正道每一道并一一列举出来[33]。整理纲目之后,再解释每一个纲目,并且旁征博引,将经典中没有显现的深意解释得更清楚明白。这些深广又复杂的解释,便是将佛法理论系统化。所以阿毘达磨论讲:“修多罗次第所显”,意指如果只看“经”,是很难弄懂修行次第的。只有在论师们将“经”有次第地编辑解释之后,才能将经教的道理和修行次第明白地显现出来。这些将佛的教法系统化、理论化的注解书,就称为“阿毘达磨论”。这是部派时的新教典,和原始结集的经与律合称为经、律、论三藏。

3、“阿毘达磨论”在说一切有部中的发展

上座部中,许多学派都有其各自的阿毘达磨。有些是共通的,有些则是各部自有的。古传的阿毘达磨大多已流失,现今所留存下来较完整的有南传赤铜鍱部和汉译说一切有部的传本。有关部派时期阿毘达磨的发展,今以汉译说一切有部的传译作一解说。

阿毘达磨论在说一切有部中,得到充份的发展。其中有八部重要的论,被译为汉文而流传至今,称为“六足一身一义”。印顺导师将有部阿毘达磨论的发展,分为四大期:[34]

第一本源期:最主要的阿毘达磨论是《舍利弗毘昙》(“毘昙”是阿毘达磨的旧译)。这部论的结构分成两大部分:三科道品,即依三科和道品来解说佛的教法。三科是蕴、处、界三科,道品是告诉我们如何修道。这是目前所知道最早的阿毘达磨论。

第二独立期:独立期就是各学派有各自独立的论书。这一期有部主要的论书有七部,简称为“六足一身”。六足就是六部阿毘达磨论,这六部阿毘达磨论又分为两期:

早期的有:

  • (1)法蕴足论:说一切有部最早的阿毘达磨论,分为道品和蕴、处、界来说明教法,与《舍利弗毘昙》的结构一样;
  • (2)集异门足论:是对《长阿含经》中‘集异门经’的解说;
  • (3)施设足论:有部分汉、藏译。

后期的有:

  • (4)品类足论:体现阿毘达磨论的成熟阶段,为有部四大论师之一的世友论师所造;
  • (5)界身足论:六论中最后做出的;
  • (6)识身足论:以六识为中心而分别诸法。

一身,就是著名的《阿毘达磨发智论》,为迦旃延尼子所造,是说一切有部的根本论书。全论分为八蕴四十四纳息,几乎网罗了当时阿毘达磨的一切论题。

第三解说期:解说期就是将《发智论》作广泛的解说。主要的论书就是《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》,就是“六足一身一义”的“一义”。《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》,汉译为两百卷,为《发智论》的注释书。内容从解脱道的各种议题扩大到佛与菩萨的种种问题,并将各家的解说综合评定,约在公元一百五十年左右集成。

第四组织期:因《阿毘达磨大毘婆沙论》有二百卷,实在太大部了,许多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读尽。所以就有论师分别对其进行缩减,将精要的部分摘取出来,然后再将它作更严谨的组织、精深的思考以及异义的抉择,于是就产生很多论书,如妙音论师所集的《阿毘达磨甘露味论》、法胜的《阿毘达磨心论》。而后又有为《阿毘达磨心论》做释的《杂心论》,乃至古世亲的《无依虚空论》。阿毘达磨论就在这种扩大和精简的交替中,不断发展、演变,直到最后,出来一部代表这一时期论书最高成就的论 ── 《阿毘达磨俱舍论》。

4、南传的“阿毘达磨论”

现今南传的传承,可说为赤铜鍱部的传承。由于千百年来一直在发展,所以部数众多,今择其重要者简述之。南传上座部论书的发展也可大约分为四期:

第一先驱期:这是阿毘达磨论的一些先驱经典,也可说是从经过度到论的著作。这类典籍有两部:

  • (1)《义释》(Niddesa):有大小两种,收藏于小部中,为小部十五篇的第十一篇。《义释》事实上也可说是一种论,主要是解释《经集》(Sutta-nipāta)(同样收集在小部中),其性质是介于经与阿毘达磨论之间。
  • (2)《无碍解道》(Paṭisambhidā-magga):同样收集于小部中,主要是整理修行的项目,并做说明,形式和内容都偏向论的性质。

第二根本七论期:这是真正意义的阿毘达磨论,也是南传最早的论。古传有七部,次第如下:(1)《法集论》

(Dhammasaṅgaṇi),(2)《分别论》(Vibhaṅga),(3)《界论》(Dhātukathā),(4)《人施设论》(Puggalapaññatti),(5)《论事》(Kathāvatthu),(6)双论(Yamaka),(7)《发取论》(Paṭṭhāna)。此七部论大约是在第二结集后到公元前两百年间完成,但其完成先后次第不明。

第三注释期:在根本七论之后,有许多对七论的注释书。在种种注释书中,以公元五世纪觉音论师著的《净清道论》,有着决定性的地位,也可说是集大成者。《清净道论》对于南传阿毘达磨的重要,犹如《俱舍论》在北传阿毘达磨的地位。现今缅甸的阿毘达磨思想都还是依循着《清净道论》而教导。

第四纲要书期:就是将一些大部注释书作纲要 整理与重点摘 要, 这与说一切有部的第四期相 似。而这种种纲要书中,最重要的当属十一 ~ 十二世纪左右,阿耨楼多(Anuruddha)著的《摄阿毘达磨义论》(Abhidhammatthasaṅgaha)。本书可说是在《清净道论》之后,最重要的阿毘达磨论著。当然在纲要书后,还有许多的复注书,即对论注的再注解,这些复注书甚至延续发展到十七世[35]

二、菩萨藏

1、本生故事(Jātaka)

本生故事(Jātaka),是佛和弟子过去生中的故事,是菩萨道的主要来源。如前所述,在《阿含经》(特别是杂阿含)中,常提到佛和阿罗汉修的都是四谛、十二因缘、八正道,而证入涅槃。但是《阿含经》里面还提到,佛的功德、智慧和能力,都不是一般阿罗汉所能比,是超越一般阿罗汉的。对于这一点,从佛的这一生中并不容易找到答案。因此佛陀过去生中的行愿就自然而然地被掘发出来,其资料的来源就是本生故事一类的教典。本生故事是一个比较统括性的概念,事实上十二分教中的“本事”、“本生”、“譬喻”、“因缘”等都是有关佛和弟子们过去生中的事,都可说是本生故事。“本事”(Itivṛttaka)是指过去的诸佛之事,或者佛陀和诸弟子的过去生中事。

“本生”(Jātaka)常是以现前事为因缘,而说到过去生中事,再结归于现在的人物。“譬喻”(avadāna)是指佛和弟子们过去生中的伟大事迹。“因缘”(nidāna)本是说明佛陀的制戒因缘,或者说法因缘,但逐渐发展成为佛的传记。事实上“本事”、“本生”、“譬喻”中的许多故事,在第二结集时,都已被编入四阿含中。但第二次结集后,世尊的本生故事流传越来越多,才被另外编集。

本生故事在谈过去的这些事迹时,都在强调一个概念,佛不是这辈子忽然成佛的。佛在过去生中已经修了许多劫的菩萨道,包括忍辱、布施、禅定等种种功德,已经累积了无数的资粮。然后带着无与伦比的广大福德,在这一生中,依于这些资粮,进而断烦恼成佛。这些本生故事要表达的一个重点,即是菩萨道的修行。菩萨道的这些修行法门,或者说种种功德和行持,就称为波罗蜜,所以波罗蜜就称作菩萨道,也叫做成佛之道。

“譬喻”梵文 avadāna 是伟大的成就、光荣的事迹等等。其内容大都是有关佛陀在过去生中的菩萨大愿,以及许多自利利他的事迹等。Avadāna 一般译为“譬喻”,有时候也译为“正喻”,是拿来做证据的意思,即在通俗教化中拿来作为佐证用的。弘法师(做一般的弘化)在传播佛法时,必须用一些通俗的故事来教化一般人,于是“譬喻”里面的许多故事 ── 佛陀和佛弟子过去生中的伟大事迹,就成为教化的题材,并作为事理的证明。例如,当要教化众生多布施行善时,除说明布施的因果观念外,也会用释迦佛的故事作为事证。例如说释迦佛这一生能成佛,能有大福德,是因为过去生中供养无数佛等等。这种对一般群众的教化,即所谓的通俗弘法所用,与阿毘达磨有着极大的不同。

赤铜鍱部小部‘譬喻’集中有“佛譬喻”,提到十方佛国土,并极尽地赞美诸佛国土的庄严与殊胜。与阿弥陀经所描述与赞叹的西方净土极为相似。“佛譬喻”是早期的本生故事,可以说是佛教中最早提及十方佛国土的经典。除了提及并赞美十方佛国土外,在说一切有部的传颂中,也提到释迦佛过去生中发愿供养诸佛。他方佛国土与供养诸佛,加上种种波罗蜜,渐渐地在修行上扮演很重要的角色。这种种观念对菩萨道的发展,和大乘的兴起,都有着一定的影响。

有关本生故事中的种种事迹,从印度文化的背景来看,其实很多故事都是印度传统已经有的传说,只是将之进一步佛法化,成为菩萨的行持。也就是说,这些本生故事其实是融合印度古来已有的许多传说,将其与佛陀过去生中的种种修行结合在一起,然后开展出一个重要的理念:佛陀的本生 ── 菩萨道的精神[36]

2、部派对于本生故事等的态度

理性(说一切有部) 信仰(法藏部等)
仅止于传说 真实的故事
不能视同于正统三藏 与三藏有同等的地位
放置于律藏中 发展为菩萨藏
拒绝大乘教说 成为大乘经典发展的先导

佛陀的种种本生故事,在第一到第二结集间,已从各地慢慢流传出来。在第二结集后有更多的故事流出,成为菩萨道的题材来源。然而在各部派中,对种种本生故事的真实性也有不同的态度。大致可区分为理性与信仰性两类。在理性的方面,说一切有部等,以相对理性的态度来看待这些本生故事和菩萨行。其认为这些故事仅止于传说。既然是传说,就只能取其精神来宣扬,不能把它当成是真实发生的事件。例如某一本生故事说,过去生中某甲在某地方。这些地方或人物,如果不记得或者失传了,可找一个地名或找一个人名安立上去即可。

既然是传说,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件,那么这些传说就不能等同于正典 ── 三藏。也就是说这些本生故事并没有取得与正统的三藏同等的地位,所以说一切有部就没有在三藏外另成立所谓的菩萨藏等的作法。说一切有部把许多这一类的传说故事放在律典中,作为佛陀制戒、说法的因缘。例如在佛陀时代发生一些不恰当的事件,为此佛陀就制定一些规范。但佛陀在制戒之前,都会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,甚至会涉及过去生中的某些事,以说明导致现在事件发生的因缘。总之,种种本生故事,不能完全当成真实事件,地位不能等同于三藏,所以被编辑于律典中,作为佛陀制戒的一些因缘。基于这种态度,说一切有部等这些上座部派,同时也拒绝大乘佛教的教说。在往后上千年的发展当中,说一切有部一直是大乘佛教的抵抗和排拒者。但从另一方面来看,说一切有部的精辟学术和理论也对大乘佛教思想产生了一定的影响,甚至许多大乘佛教的论师最早都出于说一切有部。

另外一些部派则相反地以信仰的态度来看待这些本生故事。例如法藏部等,他们认为这些本生经中,佛与佛弟子过去的这些故事,都是真实发生的,而不仅止于传说而已。因此他们将这些故事与三藏同等视之,也就是与传统三藏有同等的地位。在这样的立场下,他们另立菩萨藏,把第二结集以后大量出现的本生故事类集于菩萨藏中,而成为四藏。也就是经、律、论以外,还有一个菩萨藏。菩萨藏就成为大乘经典发展的先驱、先导。换言之,大乘经典以及许多大乘思想,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得到启蒙和发展。另外,如分别说系赤铜鍱部,则在四部尼柯耶(Nikaya/ 四阿含)以外,把大量的这一类故事收集在小部中,而编辑成四部以外的第五部。

第五节 菩萨道

原始圣典基本上以解脱道为主。在部派佛教时期,由于百家兴起、思想蓬勃发展,在佛陀观的演变下,成佛的菩萨道也随之应运而生。菩萨大行 ── 波罗蜜,题材虽大多取自佛陀本生一类的故事,但也没有脱离《阿含经》中传统的解脱道品。因此在大乘佛教未成熟兴起前,部派佛教所发展的初期菩萨道,可说是《阿含经》以来的传统道品和本生经中波罗蜜的一种结合。以下介绍两种部派佛教的菩萨道,即说一切有部与赤铜鍱部。

一、说一切有部的菩萨道

说一切有部的菩萨修行次第虽不像大乘佛教那样有很细的区分,但基本上可分为四大阶段:即三无数劫修波罗蜜,百劫修相好,一生补处,金刚座上顿断一切烦恼而成佛。

(一)三无数劫修波罗蜜

1、发菩提心成菩萨

要成佛首先要发大菩提心,修菩萨道,成为菩萨。“正觉”是指佛无上正等正觉,不是阿罗汉也不是辟支佛的那种“觉”。因此勤勇发奋追求无上正等正觉,或追求无上正等正觉的有情,就是菩萨。阿毘达磨论认为只有极少数的一类根利特殊的有情,才能发起大勇心,追求无上正等正觉,而不是每一个有情都可以这样。一般有情只要能发心求得解脱就可以了。如果要成佛,就必得发起大心,寻求无上正等正觉,这就是所谓的发大菩提心。

2、三无数劫修波罗蜜

三无数劫就是三大阿僧祇劫,这期间菩萨要修满六波罗蜜。对于波罗蜜的数量,阿毘达磨的解释各不相同,大体上有四、六、十等。说一切有部提出四波罗蜜,大众部说六波罗蜜,南传上座部则是十波罗蜜。“波罗蜜”是本生经中菩萨的修持,之所以会有不同数量的“波罗蜜”,只是各部派从本生经中归纳的方法不同而已。“波罗蜜”

梵文是圆满的意思,凡事能做到最好就是圆满。菩萨道所摄的种种行持都可称为“波罗蜜”。不过阿毘达磨所说的

“波罗蜜”和大乘经所讲的“波罗蜜”还是有所不同的。阿毘达磨所认为的“布施波罗蜜”,就不像大乘般若经所讲的是“三轮体空”,而是方法态度上的圆满。 总之,行菩萨道就要先发菩提心,同时为了成就真实的“波罗蜜”,行持时我们还要注意保持正确的心态,采取最适当的方法,才能真正地利益众生。当然各种波罗蜜要真正圆满唯有成佛。

3、供养诸佛

三无数劫中除了修种种波罗蜜,还要亲近供养诸佛,每一无数劫要供养七万六千佛。释迦菩萨初大阿僧祇劫逢事七万五千佛,最初名释迦牟尼佛最后名宝髻佛。第二大阿僧祇劫逢事七万六千佛,最初即宝髻佛最后名燃灯佛。第三大阿僧祇劫逢事七万七千佛,最初即然灯佛最后名胜观佛。在修相好的九十一劫中逢事六佛,最初即胜观佛最后名迦叶波佛。虽然现在释迦佛已经灭度,弥勒佛还未到来,但我们还是可以借由佛像来表达我们对诸佛的敬念与供养。

4、不入深定不断烦恼

菩萨在成佛前,不入深定不断烦恼,但以闻思慧伏住烦恼。因为如果没有集满三大阿僧祇劫的福德智慧资粮,

没有修集相好,一旦断了烦恼,七来生死必定成阿罗汉,就没有成佛的机会了。所以菩萨在上金刚座前,未断任何烦恼。不入深定也是因为如此。这里的深定是指胜义定,即阿毘达磨的真如作意。胜义定就是定慧相应,止观等持,又或称为定中起慧观。一旦定中起慧观,就有可能断烦恼了。所以这里说不入深定,不是说不修禅定,而是不要定中起真如作意的意思。虽然不断烦恼,但菩萨必须具备闻思慧正见,以正见降伏烦恼,这样偶尔可能会犯错,也不会造就太重大的恶业。

(二)百劫修相好

菩萨在修满三大阿僧祇劫后,还要再花百劫的时间修三十二相八十种好。虽然说世间的转轮圣王也有此相好,但是佛陀比转轮圣王的更殊胜。根据阿毘达磨所说,行者三大阿僧祇劫六波罗蜜修圆满后,进修相好时,才能称为菩萨。依照这样的观点,一般人就不能随便自称为菩萨,否则就是“增上慢”。

(三)上生兜率天

菩萨经百劫修成相好后,便上生睹史多天(兜率天),在睹史多天为大众说法。经五十七俱胝劫又六万年,待因缘时机成熟后,便从兜率天下生人间入胎,出生在帝王之家成为太子。而后出家修行,在六年中尝试各种修持方法,最后于菩提树下金刚座上成无上正等正觉(即为下一个阶段)。

(四)金刚座上顿断一切烦恼

依据阿毘达磨的论说,释迦牟尼佛在上金刚座之前未断任何烦恼,而是在金刚座上以三十四心断见思二惑成就无上菩提。其过程大致如下:释迦菩萨先前已俱非想非非想定的能力,并依此定降伏前八地修所断惑(欲界到无所有处地等八地共七十二品)。再于金刚座上时入第四禅,依第四禅观四谛十六行相,经四加行后入见道十六心断一切见惑。见惑断的同时,前面被定力所伏的八地思惑因已无根本所依,故也同时顿断。再下一刹那起九无间道、九解脱道,进断非想非非想最微细的九品修惑,至此一切见思二惑全断尽。无间道正断思惑,解脱道令所断惑永不再起。如此见道十六心加上修道十八心,即成三十四心,菩萨依此三十四心于金刚座上断一切烦恼。再加上三大无数劫所累集的福智资粮,百劫所修的相好,最终成就了无上正等正觉。

综观说一切有部的菩萨观,重视的是人间菩萨的形象,是以人为本,以成佛前的世尊为典范的。阿毘达磨的菩萨观更重在于一个未断烦恼的凡夫修行人,如何在各种困难中坚持着菩萨道的信念,不畏艰难地勇往直前。未成佛的释迦太子,以一个凡夫之身,为寻求真理,离开富贵之家,抛弃一切,终成正觉。这或许更贴近于我们日常的所修所行,堪可为后代学习的楷模。

二、南传菩萨道 ── 赤铜鍱部

南传菩萨道的过程大致如下:想成佛的有情称为三藐三菩萨, 简称为菩萨。三藐三菩萨, 巴利文 sammāsambodhisatta,是由 sammā(无上)sam(正等) bodhi(正觉)加 satta(有情、勇心)所组合而成,可译释为“发心向于无上正等正觉”或“向于无上正等正觉的有情”。“菩萨”二字的字义解释与北传大致相同。其菩萨道大致可分为发愿、授记、四种成就、成佛等四个阶段。

(一)发愿

菩萨想成佛必须先发愿,发救济众生并成佛之愿。刚开始只能于心中默默发愿,并不可说出。菩萨要不断地在内心发愿,要值遇无数佛,并在无数佛前内心发愿。在不断发愿的同时,要修种种波罗蜜(南传归类为十种),以修集无量功德。

(二)授记

在经过长时间的不断发愿,并修集种种波罗蜜功德后,当发愿菩萨俱足八个条件时,即可蒙佛授记。授记八条件:1、必须是人;2、是男性;3、所修波罗蜜功德足以使其当世可证得阿罗汉果;4、能遇见佛陀;5、是一位佛教比丘,或相信因果业报的沙门;6、成就四禅八定与五神通等功德;7、有为完成诸波罗蜜而不惜生命的精进力;8、超强的成佛愿力。

此外,在承佛授记后,依于不同根性,可分为三种不同菩萨:

1、慧者菩萨(pabba-dhika),又称为敏知者菩萨,是慧根最利的菩萨。在一切的波罗蜜修行中,都是以智慧为主导。由于根性利,所以只需修四阿僧祗与十万大劫即可成佛。

2、信者菩萨(saddhadhika),又称为广演知者菩萨,他们的信心比智慧强,所以称为信者菩萨。由于是以信为主导来修集诸波罗蜜,并非利根菩萨,所以要修八阿僧祗与十万大劫才可成佛。

3、精进者菩萨(viriyadhika),又称为所引导者菩萨。他们修行主要是依靠自身的精进力,不但智慧不是主导,对其他波罗蜜也没有太大的信念。因此,这一类菩萨要修十六阿僧祗与十万大劫才可成佛。以上时间是从被授记为菩萨之后算起。

(三)四种成就

再者,菩萨在授记后,必须实践四种成就才能成佛,即:1、一切资粮成就:圆满地修集一切波罗蜜。2、无间断成就:未成佛前要无间断地实践波罗蜜行。3、无时懈怠成就:在未成佛前不但不可间断,更不可以有任何懈怠地修集各种波罗蜜。4、恭敬成就:认真与透彻地培育波罗蜜。总之,菩萨在得佛授记后,就要朝这四个方向努力用功,成就各种波罗蜜。

(四)成佛

三种菩萨在依其各自时间修持圆满各种波罗蜜后,在最后一生即能无师自通地彻知四圣谛(当然是过去生中的修行),得一切智以及无量的佛功德,究竟成佛[37]

三、部派佛教总结

大概是开始于公元前 300 年左右,一直到公元元年大乘佛教兴起前。在这两三百年间,各教派林立、各种思想蓬勃发展,是部派佛教教派发展最兴盛的时期。这段时间因为大乘思想未真正兴起,佛教以部派思想为主流,故大体称为部派佛教时期。然而有些教派一直存在到大约公元 1000 年左右,分别说系赤铜鍱部甚至流传至今。阿育王的护法,虽然将佛教国家化,甚至往国际化发展,让佛教成为当时最有影响力的宗教。但同时也造成佛教思想的多元化,让部派更加地分化。多元化思想促使了佛陀观的演进、舍利塔崇拜的兴起、戒律观的分歧,甚至菩萨道的形成。在多元化思想的影响下,也出现新的教典。其中阿毘达磨论和本生故事等菩萨藏的出现,是最根本而重要的。这种种发展无疑的都是造成大乘佛教兴起的契机。

  1. 以下为“印度佛教思想史”视频,第五讲。
  2. “上座”sthavira,有老者、尊者等义,在佛教中此字专用于指根本分裂之上座部。而此字的巴利同义字是 thera,南传佛教自称上座部 Theravāda,即是由 thera 而来。
  3. 参考自印顺导师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》,347;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,46。
  4. 说出世部之所以括弧主要是因为此部的存在各部资料说法不同(同上注)。
  5. 有关经量部和说转部的关系见印顺导师《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书与论师之研究》,528~543。
  6. 平川彰《印度佛教史》,88。
  7. 阿育王的护法见以下的描述。
  8. 阿育王时期,孔雀王朝的国土范围:东临孟加拉湾,北方尼泊尔和克什米尔两邦亦纳入其版图,西达阿伯海,西北至阿富境内,南疆则扩张到现今吉斯特那河。圣严法师《印度佛教史》,78。
  9. 现存并传说为阿育王所盖的佛塔有 Sanchi Stupa, Madhya Pradesh 和 Dhamekh Stupa, Sarnath 等。现存于印度的佛塔可参见 Akira shimada. Early Buddhist architecture in context: the great stūpa at Amarāvatī(ca. 300 BCE~300 CE)(Boston: Brill,2012).
  10. 此外,传说阿育王时期佛教有第三次结集,就算是有,也只是上座某一些部派的传说而已。平川彰《印度佛教史》,96。
  11. “臾那”梵名 Yavana-loka,为巴利语 yona-loka 与希腊语 Ionia 之转讹,又译为余尼国、喻尼国、渝匿国、夜婆那国、夜摩那国、耶槃那国。希腊语 Ionia 则指古代于今阿富汗以西伊朗、伊拉克、叙利亚、土耳其一代的希腊国家。
  12. 以上根据摩诃那摩(巴利 Mahānāma)《大史》(Mahāvaṃsa),第十二章所述。另圣严法师《印度佛教史》,79。
  13. 印顺导师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》第二章.第五项“佛塔与僧伽的关系”。
  14. 以上有关舍利塔的种种说明,摘要自印顺导师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》第二章.第一节.第四、五、六项。
  15. 从《中阿含》开始,已渐渐加入一些佛的本生故事,同时也逐渐向着理想佛陀观发展,但大体上还是以解脱道和人间佛陀为主。
  16. 有关《阿含经》中的波罗蜜,见山田龙城《大乘佛教成立史论序说》,155~157。
  17. 部派间,有关波罗蜜的不同归纳如下:
  18. 佛身有漏可从几个观点来看:1、与烦恼相关:(1)佛的身生是由过去结业所生,故是有漏。(2)外道见佛身起烦恼。2、不圆满:佛身有生老病死,佛也曾托空钵,也曾被婆罗门讥讽等。《大毘婆沙论》卷 76(T27,391c)。
  19. 有关《杂阿含经》的人间佛陀经证,见笔者《佛陀的教示》第二章“人间佛陀”
  20. “印度佛教思想史”视频,第六讲
  21. 《杂阿含》25 经(T2,5c)
  22. 见拙作《俱舍精要》,221~265。
  23. 龙树菩萨与世亲菩萨于说一切有部出家,见印顺导师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,121 和 243。
  24. 印顺导师《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师与论书之研究》,368。
  25. 世亲菩萨《大乘成业论》卷 1:“一类经为量者,所许细心彼位犹有。谓异熟果识具一切种子,从初结生乃至终没,展转相续曾无间断。彼彼生处由异熟因,品类差别相续流转,乃至涅槃方毕竟灭。”(T31,784b)。
  26. 印顺导师《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师与论书之研究》,546。
  27. 阿耨楼多著,叶均译《摄阿毘达磨义论》,260。
  28. 《论事》第一品,第六、七、八章中,以“现在有”广评其他三世有和过、未有的思想。
  29. 说一切有部的法数一般以俱舍论的五位七十五法为代表。所以从表面上看,南传所立的法数比有部还多。
  30. 以上南传上座部思想简述主要参考玛欣德尊者《阿毘达磨讲要》,57~65。
  31. 印顺导师《初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》,182。
  32. 严格说,佛并没有制菩萨戒,现今所传的菩萨戒大多是从大乘经论中摘要而来的。
  33. 印顺导师《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师与论书之研究》,29。
  34. 印顺导师《说一切有部为主的论师与论书之研究》,116~120。
  35. 以上参考水野弘元《巴利论书研究》,201~219。
  36. 印顺导师《初期大乘之起源与开展》,125。
  37. 南传菩萨道摘要自明昆长老《南传菩萨道》(上)敬法比丘译,5~25。